锦儿偷偷摸摸出府,殊不知,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跟着。
“星儿,莫怪母亲,为娘这都是为了你好!门主可是我们惹不起的角色!"深更半夜,仍在礼佛的梁氏自言自语着。
圣王府实在是太过于简约,明明有一个可以休闲放松的花园,却不见半点姹紫嫣红,连生机盎然都显为罕见,实在是对不起“花园”二字。
身姿绰约的上官疏月穿着单薄,坐在凉亭里,悠闲地品茶。她正仔细地翻看着,凭借大病初愈后过目不忘的本领,重新完善的更为周全的《王府起居注》。
“王府虽然内务、杂役的仆人不多,可看家护院的人手着实不算少,一天‘四班三运转',白天还有增补制。每天戒备这么森严,我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呢?”
这时,莲儿走过来,将一件披风搭在上官疏月的身上。
“我亲爱的小姐,您怎么穿成这样就坐在这里呀?真是我的小祖宗!”
前世莲儿就是这般和上官疏月讲话,她们名为主仆,实则情如姐妹,一直互相扶持,相互鼓励,上官疏月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是莲儿陪在身边。
上官疏月见莲儿又要开启唠叨模式,赶紧先缴械投降:“好莲儿,好莲儿,我保证下次一定会注意!”
莲儿小脸一皱:“啊?还有下次啊?小姐,您身体刚刚痊愈,还没恢复彻底呢!现在虽然开了春,可早晚天气还是很凉,您万万不可再穿成这样在外面待着了。”
上官疏月满脸娇媚,她一把抱住莲儿的胳膊撒娇道:“好莲儿,有你在,我好着呢!”
莲儿真是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小姐了,动不动就撒娇,现在的小姐和以前的小姐简直判若两人。不过说实话,她好像更喜欢现在的小姐呢,嘿嘿。
“小姐,您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啊?以前的您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笑不露齿,食不言,寝不语......”虽然莲儿更喜欢现在的小姐,可还是很奇怪,为何小姐会变性子了呢?
上官疏月听着莲儿形容以前的自己,满脸嫌弃:“啊?以前我,有这么乏味无聊吗?”
莲儿被问得一脸懵,小姐是在说以前的小姐乏味?无聊?那她是在嫌弃自己吗?
上官疏月又继续说道:“我才不要变回以前,自从来了几年之后的现在,我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活得是多么的拘谨,多么的没有自我。”
“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我们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活啊,干嘛给自己设置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那些什么名誉、地位、财富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活出自己,活着快乐才最重要嘛!”
莲儿听着小姐说得头头是道,她似懂非懂。反正她就觉得现在的小姐更吸引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光辉。
上官疏月说了那么多,见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她很纳闷。她一转身,就看见莲儿一副花痴的模样正望着自己。
哈哈,原来不是没有反应,而是被她迷晕了呀,她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上官疏月走到莲儿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莲儿,注意形象哦,你的口水要流下来了哦!”
“啊?哪有啊?小姐,你又骗我!”莲儿擦了擦嘴和下巴,才醒悟过来又被小姐耍了。
可此时的上官疏月已经溜之大吉,她跑了没多远,便想回头看看莲儿追上来没有。
一个没注意,她的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正当她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忽然感觉腰间传来一阵热意。
没有如预期般躺在地上,腰上还很暖和,而且好像是......有双手......
“奴婢,参见王爷!”莲儿看到来人,赶紧下跪行礼。
上官疏月听见莲儿叫王爷,她睁眼一看,自己正半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再往上一看,一双犀利深邃的双眼映入眼帘,她的心跳似乎有些加快,呼吸也有些紊乱......
原来是圣王救了她,她这才免了一跤,这真的……好丢脸!
上官疏月手忙脚乱地从古惊寒的怀中起来,然后故作平静地揖手道:“谢谢王爷出手相救!”
古惊寒咳嗽了一声以掩饰内心的波动,又面无表情地回道:“上官姑娘病体初愈,凡事还要小心些为好!”
见古惊寒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上官疏月也不想和他多呆一秒,她赶紧又作揖道:“王爷教训的是,若王爷没有其他训示的话,疏月就先告退了。”
刚说完,上官疏月就要转身离去。
她竟表现得如此明显不想和他待在一处,迫不及待地离开?之前也没发现她如此性情。古惊寒面上毫无波澜,可他放在身后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慢着!”虽然心里还没想明白,可嘴上已经先说话了。
上官疏月刚迈出去的脚步,在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她眉头紧锁,干嘛?干嘛让我停下来?我们之间不熟吧?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说的吧?她的脸上已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可古惊寒接下来的话,打消了她的胡思乱想。
“你父亲威远大将军,已经从漠北凯旋。”
原来是与她说那个人的事情,“别胡闹,丢了上官家的脸面!”那个人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
恨意让上官疏月一时忘了礼仪也忘了分寸,她后退一步,冷漠地回道:“那人之事,与我何干?”
古惊寒诧异地望着正紧紧攥住衣服袖口的那双玉手,一言不发。“为何她看起来有些……恨意?”他在心里悄悄下了一个结论。
据探子来报,威远将军府的大小姐,约于四年前开始对外称病,没过一年就香消玉殒。将军府便将上官大小姐葬于西郊盲山脚下,当时的葬礼很是隆重,京都城的百姓都知道。可是,据可靠消息称,当时的坟墓是衣冠冢。那她当年究竟是已故还是未死?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出现绝非偶然。这其中……
等情绪平静下来的上官疏月自知失仪,赶紧作揖向圣王致歉。
古惊寒并未计较此事,他神色自若地盯着上官疏月许久,久到上官疏月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她还特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又过了一会儿,古惊寒才略显严肃地问道:“上官疏月,本王只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现在的你是恢复了记忆,还是你本就没有失忆?”
他板着脸,说话时神情肃穆,语气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上官疏月瞬间脸色发白,眼神慌乱躲闪,双手不自觉地互相抠着,呼吸略显急促,他......他怎么会这样问?难道被发现了......
看着上官疏月这副明显被抓包的神情,古惊寒上前一步,继续问道:“或者,我换一种问法,那日在猎场是否是你故意而为之?你进圣王府究竟有何目的?”
被古惊寒的气势吓到的上官疏月连连后退,可一听见他这么说,她急切地否认道:“不,不,不是我故意的!不对,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从悬崖上掉下来,进圣王府也不是我的目的,我从未想过要进圣王府!我,我当时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以而为之!我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
虽说她上官疏月是想借用圣王妃头衔去复仇,可这不是她本意啊,也不是她一手策划的,这种黑锅,她可不背。所以她又急又慌,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生怕这个冷面王爷误会她居心叵测。
古惊寒的双眸紧缩了一下,他看得出,上官疏月此时说的应该都是真话,她这种自然的反应很难装出来。
可他想不明白,为何堂堂的威远将军府嫡大小姐,要装失忆还拒绝认祖归宗?难道真如她所说,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难道她三年前的“病故”另有隐情?
罢了,她一个弱女子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只要她在圣王府,安然无事,不做伤天害理之事皆可。
“我不管你究竟为何来到圣王府,你只要记住,不要伤害小世子,安分守己即可。否则,本王定不饶你,无论你是谁家的大小姐!”古惊寒神情严峻地警告道。
上官疏月一愣,他竟不再追究了!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不如再挑明一些,她索性向王爷寻求些帮助。
“王爷,我只是想借助贵府的力量查一些……往事,无关国事。所以,王爷可否愿意借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助我!但......王爷要保证,绝不过问此事!”
既然提要求了,就干脆利落点,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并说了,上官疏月心惊胆战地将自己的诉求全部说了出来。
古惊寒也没想到上官疏月居然能和他挑明了说,这一点倒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
“好,过几天我会给你安排人。另外,若是你想出府,跟孙叔说一声即可。不用日日研究你那《王府起居注》。”孙叔是王府的管家,古惊寒这般操作,是暂时放下了对她的猜忌。
他留下这一句话后,就潇洒地转身离去。
上官疏月望着渐渐远去的冷峻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有点奇怪......
哎?不对啊?他怎么知道《王府起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