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芽站了起来,“夫人,婢子出去看看。”
绿芽是个很忠心的丫鬟,轻易不会离开自己身边,为何现在要主动出去看看?
见顾如梦有些疑惑,绿芽解释道:“夫人,长信侯府世子爷李世子是大夫人的嫡亲侄子,若是让大夫人知道夫人你今天也在这里,却没有帮着李世子,回头必定少不了要借着由头发作大少爷。”
顾如梦这才明白过来,这个长信侯府世子爷李勋是她继母李氏的嫡亲侄子。绿芽这意思是,李氏时常找借口发作自己的龙凤胎弟弟顾清风。
顾如梦问:“这个宋表少爷是什么人?”
“宋表少爷是卫王妃的嫡亲外甥,他父母去世得早,由卫王妃抚养长大,经常住在卫王府。”
“这么说来,和卫王世子是表兄弟?”
绿芽说:“是,宋表少爷是卫王世子凤铭的表弟。”
正好也吃饱了,顾如梦放下筷子,“叫小二过来结账,咱们再下去看看。”
事毕,顾如梦和绿芽下了楼,李勋和宋葛已经打完了,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可仍旧是谁也不服谁,还在那骂个不停。
若不是小厮拉着,这两个人肯定又要滚做一对。
顾如梦听了片刻,原来这两个人是为了抢一张靠窗的桌子而大打出手。
绿芽又急又恼:“若大夫人为此事怪罪夫人,再把火气发在大少爷身上,那也是无处说理了!宋葛虽然只是卫王妃的外甥,但卫王跺跺脚,朝堂都要震三震,宋葛又是卫王妃一手带大的,李世子敢和宋葛打起来,难不成夫人还要去得罪卫王妃不成?长信侯府是个什么,早已没落,比东山侯府也好不到多少。李世子见到宋葛退让还不及,怎能还和宋葛打起来?当真是没一点儿眼力劲!”
在绿芽这丫头看来,宋葛虽然只是卫王府的表少爷,那也不是李勋这个长信侯府世子爷能招惹的。
顾如梦却若有所思。
卫王掌管大周一半的兵权,的确如绿芽所言,跺跺脚朝堂也要震三震。这样的人,万贵妃不去拉拢就罢了,怎么还会对卫王世子凤铭下毒手?
因此,这里面肯定出了什么事。
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人说:“卫王世子来了!卫王世子来了!”
一身蓝色轻袍的凤铭疾步走了进来,一左一右还有两个高大英武的护卫。
顾如梦就在楼上栏杆处,刚好能把凤铭看个清楚。
比起昨天的狼狈不堪,今天的凤铭自然如同那曜曜之光,灼得人双眼发疼。剑眉星目,身姿颀长,猿臂虎腰……
实在有点辣!
顾如梦微微垂眸,看久了有点脸烧。
宋葛委屈地奔过去,差点要扑在凤铭怀里,“表哥!”
那委屈、告状的声音,听得顾如梦心头一颤。
凤铭脸色淡淡的,“赢了没?”
宋葛笑得见牙不见眼,讨好地说:“没输!”
凤铭点头:“那也就是没赢了?你继续,我喝两杯。”
宋葛蓦地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凤铭说的话。
表哥……
表哥这性子变得让他不能适应!
往常遇到这种事情,表哥一向都是要训斥自己。
今儿这是……给自己撑腰?
他没理解错吧?
宋葛看向凤铭旁边的一左一右两护卫,那两人也瞪着眼睛,显然觉得自家主子有点奇怪。
宋葛多机灵的一个人,他怕凤铭反悔,立刻掉头对着李勋:“李勋,来来来,再来一盘!”
李勋见凤铭大马金刀坐在一边,甚至还自斟自饮起来,心头已在打鼓了,“宋,宋葛,你别太过分了!打不赢就叫帮手,算什么好汉!”
宋葛袖子一撸,“谁说我叫帮手了?我表哥只是路过来喝茶的。打架是你我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你也可以叫你表哥来啊!”
李勋:“我没有表哥,我只有表弟!”
“那就叫表弟。”
“我表弟才十二岁,你,你……”
宋葛伸手就是一拳,谁耐烦和你婆婆妈妈。
于是,这两个人又打在了一起。
凤铭面上没什么表情,也并不看打架的两个人,就那么喝着茶,谁也无法看透他在想什么。
他虽然什么也不说,可浑身气场强大,深邃的眼眸里似乎含着万千风暴,现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和他说话。
倒是掌柜的哈着腰上去要说几句,凤铭轻轻瞄他一眼,掌柜的立刻又哈着腰退了下来。
顾如梦看得好笑,也不知道昨天那个狼狈不堪的凤铭和眼前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有凤铭坐镇,李勋毫无意外地输了。
看到李勋被宋葛一条腿压在地上,胜负已分,凤铭将杯子一扔,站起身来,抬脚就往外走。
宋葛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瘸着腿,哼了一声,扔了句:“李勋,是我自己打赢你的!和我表哥无关!”
于是,这表兄弟俩一前一后出了酒楼。
宋葛的小厮扔下一块银子给红满楼掌柜的,飞身追了上去。
李勋被打得哼哼唧唧,小厮们扶着也走了。
绿芽看得目瞪口呆,“夫人,这卫王世子也太,太那啥了吧,这是明目张胆的出老千。不过,李世子被打,婢子心里有点乐。”
酒楼的人也议论纷纷。
“卫王世子那气势逼人,虽然不动一根手指头,已经将李世子压得无法翻身。”
“宋表少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卫王世子往时从不跟着这个表弟胡闹,今天怎么也跟着胡闹呢?”
“正是!”
“卫王世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掌管兵权的,十几岁就跟着卫王上了战场,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足智多谋,沉稳敏锐,和他那纨绔表弟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自从三年前归京后,也从未有过不好的名声,今儿怎地如此放纵起来?”
“要说他放纵倒也不是,他又没做什么。”
“但他坐在这里,那李世子哪里还有胆量和宋表少爷干架?”
“倒也是。只是不言不语,就足让人害怕了。到底是刀口上舔过血的,光在那一坐,无声无息就让人觉得畏惧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