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更新时间:2025-12-26 02:34:01

冬去春来,汉东大学的梧桐树叶绿了又黄,转眼到了六月。

空气里弥漫着离别的躁动和荷尔蒙的味道。对于大四学生来说,这个夏天不仅意味着结束,更是一场关于前途的残酷洗牌。

操场西侧的主席台下,今天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顾言牵着钟小艾的手,慢悠悠地晃荡过来。

钟小艾今天穿得极惹眼。

这是一条法式复古的吊带碎花红裙,真丝面料轻薄得像是第二层皮肤,紧紧裹着她那熟透了的身段。

裙摆很短,堪堪遮住大腿根部,露出一双白得发光的长腿,在阳光下泛着象牙般细腻的光泽。脚上踩着一双细带高跟凉鞋,脚趾涂着酒红色的指甲油,显得俏皮又勾人。

那两根细细的吊带挂在圆润的肩头,仿佛随时都会滑落。锁骨窝深陷,胸前的领口开得很低,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随着走动,那两团软肉微微颤巍,挤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看得路过的男生眼珠子都直了,喉咙里干得冒烟。

“这么热的天,非要拉我来看什么戏?”

钟小艾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扇着风,额角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透着股慵懒的媚态。

她往顾言身上靠了靠,那对饱满的柔软有意无意地蹭着顾言的手臂,带起一阵令人心神荡漾的触感。

“这可是年度大戏,不看亏本。”顾言反手搂住她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腰肢,手指在那层薄薄的真丝面料上摩挲,感受着掌下肌肤的温热与滑腻。

人群中央,突然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来了来了!快看!”

只见侯亮平穿着一身租来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捧着一大束红得刺眼的玫瑰花,正大步流星地走向操场中央。

那里站着一个人。

梁璐。

今天的梁璐特意打扮过,虽然脸角的鱼尾纹有点藏不住,但那身名牌套装和手腕上的金表,无一不在彰显着她身为政法委书记千金的底气。

侯亮平走到梁璐面前,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

这一刻,全校几千双眼睛都盯着他。

侯亮平的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但他知道,自己没退路了。

这半年里,顾言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头上。顾言成了钟家的座上宾,成了省高院陈副眼里的红人,甚至连系里的老师都对顾言客客气气。

而他侯亮平呢?

除了学生会主席这个虚名,他一无所有。

留京的名额只有一个,本来是属于祁同伟的,但最近祁同伟跟顾言混得风生水起,听说省里几个好单位都在抢人。

如果不拼一把,他侯亮平就要被发配到那些鸟不拉屎的基层去,一辈子烂在泥里!

“梁璐老师!”

侯亮平大喊一声,声音有些发颤,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

他猛地单膝跪地。

“噗通”一声,听着都疼。

“哗——”

周围的人群瞬间炸锅了。

“我靠!侯亮平这是干嘛?求婚?”

“对象是梁老师?差了十岁吧?”

“这软饭吃的,真硬啊!”

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但侯亮平充耳不闻。

他举起手里的花,脸上挤出那种排练了无数遍的、最完美的笑容,眼角却忍不住瞥向人群外围。

他在找钟小艾。

很快,他看到了。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此刻正依偎在顾言怀里,那条红裙子像一团火,烧得他眼睛生疼。

钟小艾正侧着头跟顾言说什么,脸上带着那种不屑的冷笑,看都没看他一眼。

侯亮平牙齿都要咬碎了,心里的恨意像毒草一样疯长。

既然得不到你,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也能爬上去!哪怕是跪着爬!

“梁璐,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差距,我也知道很多人不看好。”

侯亮平大声念着早就背好的台词,语气激昂,仿佛在演一场话剧,“但在真爱面前,年龄不是问题,身份不是距离!”

“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我想给你一个家!”

“嫁给我吧!”

这番话,肉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但梁璐很受用。

她站在那里,看着跪在脚下的这个年轻男人。

虽然她知道侯亮平图的是什么,虽然她知道这背后全是算计。

但那又怎样?

她被祁同伟伤透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看吧,这就是汉东大学的学生会主席,这就是所谓的才子!还不是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摇尾巴?

梁璐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那是权力的笑容。

她伸出手,接过那束花,傲慢地点了点头:“亮平,既然你这么有诚意,老师……答应你。”

“亲一个!亲一个!”

侯亮平带来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开始起哄。

侯亮平站起身,搂住梁璐,在那张不再年轻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来,更多的是窃窃私语和鄙夷的目光。

人群外。

“啧,真豁得出去。”

顾言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手指有些恶作剧地在钟小艾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

钟小艾身子一颤,媚眼如丝地瞪了他一眼,嘴里却吐出两个字:“恶心。”

她是真恶心。

这种当众把尊严踩在脚底下的戏码,让她反胃。

特别是侯亮平刚才看她的那个眼神,阴毒、贪婪,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钟小艾撇撇嘴,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挂在顾言身上,那对沉甸甸的饱满压得顾言手臂发麻,“为了个留京名额,至于吗?”

“对于有的人来说,这就是登天梯。”顾言淡淡说道,“老钟不是常说嘛,权力是最好的毒——品。侯亮平现在可是嗨得很。”

正说着,祁同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刚才在图书馆,听说这边出事了才赶过来。

这一看,祁同伟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看着那个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如果不是顾言……

如果不是顾言那天点醒了他……

今天跪在那里的,就是他祁同伟!

那种被权势逼迫、不得不出卖灵魂的屈辱感,光是想想就让他窒息。

“顾哥……”祁同伟喉咙干涩,转头看向顾言,眼神里满是后怕和感激。

顾言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力道很重。

“看清楚了吗?”

顾言指了指远处正享受着“虚假荣光”的侯亮平,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替你挡了一劫。”

“这碗软饭,本来是给你准备的。现在有人抢着吃了,你应该谢谢他。”

祁同伟重重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谢谢”有多沉重。

就在这时,顾言兜里的传呼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嘴角那抹笑容扩大了几分。

“走吧,好消息来了。”

“什么好消息?”钟小艾好奇地凑过来,发丝撩过顾言的下巴,香气扑鼻。

“省厅的正式录用函下来了。”

顾言把传呼机屏幕亮给钟小艾看,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省公安厅政治部:顾言同志,请于明日报到。】

省厅政治部。

那是核心中的核心,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要害部门。

比起侯亮平那个所谓的“留京名额”,这才是真正的通天大道。

钟小艾眼睛一亮,也不管周围还有人,直接踮起脚尖,在那张众目睽睽之下,狠狠亲了顾言一口。

“我就知道我看上的男人是最棒的!”

她声音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这一幕,恰好被刚接受完梁璐拥抱的侯亮平看见。

侯亮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他付出了尊严,跪下了膝盖,换来的不过是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机会。

而顾言呢?

站着就把钱挣了,还搂着他梦寐以求的女人,去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好单位。

凭什么?!

侯亮平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渗了出来。

这一刻,一颗名为复仇的种子,在他那颗已经扭曲的心脏里彻底生根发芽。

顾言感受到了那道充满怨毒的视线。

他没躲,反而迎着侯亮平的目光看了过去。

然后,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挑衅的动作。

他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

别叫。

这就是命。

顾言搂着钟小艾,转身离开。

钟小艾那条红裙子的背影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像是对这操场上荒诞一幕最大的嘲讽。

“晚上去你那?”钟小艾贴着顾言的耳朵,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我这裙子……拉链在后面,不太好脱。”

顾言低头看了一眼她那双勾人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正好,我想研究一下这裙子的面料。”

“讨厌……”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荫道尽头,只留下操场上依旧嘈杂的人群,和那个站在原地,满脸阴沉的新晋“梁女婿”。

这场毕业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