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叶冬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我想你弄错了几件事。”
林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第一,”叶冬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波动。
“这是我的办公室,不是夜总会。
你坐的地方,是我的椅子,不是你的展示台。”
“第二,”他继续道,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我和苏如雪之间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事。
你作为她曾经的朋友,此刻的行为,既是对她的背叛,也显得你……非常廉价,且不懂分寸。”
“第三,”叶冬身体微微前倾。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让林淑下意识地想向后缩,但扶手的限制让她无处可退。
“我叶冬选什么人,不选什么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更不需要谁来‘替补’。”
他顿了顿,最后补充了一句,目光锐利如刀:
“尤其是,一个昨晚还和她一起在KTV‘玩得很开心’的朋友。”
林淑脸上的甜笑终于维持不住了,红一阵白一阵。
叶冬的话像巴掌一样扇在她脸上,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所有精心准备的伪装和自以为是的诱惑。
她没想到叶冬会是这种反应,如此冷静,如此犀利,如此不留情面。
她预想中的愤怒、伤感、或者哪怕是一丝男人的动摇和欣赏,都没有出现。
“叶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有些慌乱地想解释,身子下意识地想从扶手上起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叶冬打断她,声音依旧很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直说吧。撇开这些无聊的表演,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办公室里的空气,因为叶冬那句直白的质问,而彻底凝滞。
林淑脸上那种精心雕琢的甜美与妩媚,如同脆弱的糖壳,在叶冬冰冷锐利的目光下片片剥落。
她坐在扶手上的身体僵了僵,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那抹紫色变得更加刺眼。
几秒钟难堪的沉默后,林淑忽然像是放弃了所有伪装。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稍微镇定了一些,但眼底深处却翻涌起更为复杂激烈的情绪。
有不甘,有委屈,更有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
“好,既然叶董要听实话。”
林淑的声音不再娇软,带上了一丝沙哑和尖锐,“那我就直说!”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住叶冬,像是要把这些年积压的东西一次性倾倒出来:
“叶冬,你以为只有苏如雪在看着你吗?
当初你身边围绕着多少女人?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林淑哪点比她差?家世?容貌?还是对你的一片心?”
她的语气激动起来:
“可你的眼里只有她!只看得到她装出来的那副清纯可怜样!
我那些年的示好,你全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叶冬眉头微蹙,但没有打断,只是用更冷的目光审视着她。
林淑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与愤懑交织的情绪里,语速加快:
“是,我承认,我接近苏如雪,一开始是别有用心!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我也想看看,她能装多久!”
她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讥诮和某种扭曲快意的神情:
“可我没想到,她比我想象的还能装!一装就是两年半!
在你面前永远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碰一下都害羞的圣女模样!
背地里呢?她跟我们出去玩,看着那些肌肉男的眼神,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只是她一直忍着,或者说,一直没找到足够‘安全’的机会放纵!”
“我等的就是她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林淑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宣泄。
“我故意带她去那些场合,故意介绍那些男人给她认识,故意灌她酒。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可惜啊,她太能忍了,直到昨天,直到婚礼前夜,她才终于绷不住,彻底现了原形!”
她盯着叶冬,眼神里有种近乎残忍的期待,想从他脸上看到被真相刺痛的震惊或暴怒:
“是我!如果不是我‘推’她那一把,如果不是我拍了那个视频发给你。
你可能一辈子都被她蒙在鼓里,傻乎乎地把她当个宝!
我这些年的隐忍,我陪着她演戏,就是为了这一刻!”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有林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窗外的乌云似乎更浓了,天色暗沉。
办公室内没有开主灯,光线晦暗。
将两人的轮廓勾勒得有些模糊,却让彼此眼中的情绪更加清晰刺目。
叶冬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大幅度的表情变化。
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暴风雨前最沉静的海面,底下暗流汹涌。
他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节奏平稳,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力度。
林淑的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他本已冰封的心湖上,又狠狠划拉了一下。
将信将疑。
这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心理状态。
林淑的动机和行为,本身就充满了扭曲和不堪。
她所谓的“隐忍”和“等待”,更像是一种因爱生恨、因妒成狂的阴暗算计。
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是出于对自己的美化,几分是为了打击苏如雪而进行的渲染,都需要打上巨大的问号。
但是她提到的某些细节,却又与他这两年半的某些细微感受,隐隐对上了号。
苏如雪在他面前的极致“矜持”,与她在朋友面前可能存在的另一面。
那种强烈的反差,若非亲眼所见视频,他确实难以想象。
林淑作为她最亲密的“闺蜜”,或许真的看到了他不曾看到的东西。
若林淑所言非虚,苏如雪果真如她所说。
是一个擅长伪装、并且伪装了两年半之久的人。
那么,这就不再是“一时糊涂醉酒失态”,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针对他叶冬的漫长欺骗。
这个念头,让叶冬心底最后一丝因过往温情而生出的、近乎怜悯的余地,也彻底冻结了。
他叶冬可以接受失败,可以接受背叛,甚至可以接受对方因愚蠢而犯错。
但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将他视为可以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
用虚假的面具骗取他的真心和资源,还企图踩着他的尊严登上高处。
若真如此!
那苏家,就不仅仅是需要“付出代价”那么简单了。
叶冬缓缓抬起眼,看向面前情绪仍未平复、眼神中交织着期待、忐忑和一丝疯狂的林淑。
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甚至比刚才更加深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