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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栓“咔哒”转动，冷风裹挟着雪沫子灌进客厅，爸爸探头出去，脸上的不耐骤然僵住。
门外空荡荡的，只有积雪压弯的枯草在风里晃，哪有半分人影。
我飘在一旁，满心茫然：我的尸体呢？明明方才还蜷缩在这儿，怎么转眼就没了踪迹？
妈妈凑过来，见门外空无一人，紧绷的脸松了些，抬手揉了揉眉心。
“难道是觉得委屈，偷偷跑了？可这么冷的天，他能去哪儿呢？”
话音刚落，爸爸就炸了，抬手狠狠拍在门框上，咒骂劈头盖脸砸出来。
“这臭小子居然还敢故意离家出走气我！胆子肥了是不是，装病不成还敢玩失踪！”
“好啊！走了正好！永远别回来才干净！他最好给我死在外面才好呢！”
“天快黑了，外面这么冷，他身上还不舒服，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妈妈皱着眉，语气沉了下来，转身就要去拿外套。
“我得出去找找。”
“找什么找！”
爸爸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狠狠往回一扯，眼底满是戾气。
“他既然敢走，就有本事自己扛着！”
“都是你惯的，把他宠得无法无天，养出一个废物就算了！你还想养出第二个？”
我猛地怔住，飘在半空的身子都顿了顿。
第二个废物？什么第二个？我分明是爸妈唯一的孩子，哪里来的兄弟姐妹？
妈妈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僵在原地，声音透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无力。
“老程，不是说好的，再也不提他了吗？”
“不提？”
爸爸猛地把面前的桌子猛地推翻在地。
“我忍了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
“当初就是你的溺爱，才把他惯得无法无天，最后害死了他！”
“现在你还想重蹈覆辙，用你的溺爱害死小志吗？”
“我们让他好好读书可都是为了他好，你难道想看着他和那些17,18岁的小子一样年纪轻轻就出去打工，当一辈子的废物吗！”
客厅里只剩妈妈的哭声和窗外的风声。
妈妈哭了许久，最后抹了把眼泪，倔强道：
“小志和他不一样，小志从小就听话懂事，从来没离家出走过。”
“而且他下午脸色那么差，看着就不舒服，我不出去找，心里实在不踏实。”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
爸爸眼底满是讥讽，冷笑一声。
“指不定是和哪个狐狸精上床了，装什么可怜！”
“你住嘴！”
妈妈终于忍无可忍，第一次反驳了他。
“那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说完，她一把甩开爸爸的手，死死的盯着爸爸。
“好，你不去，我自己去！今天就算把全城翻遍，我也要把小志找回来！”
爸爸被她吼得一愣，随即气得浑身发抖，冲过去“砰”地甩上门，反锁的声音格外刺耳。
“好！要去你就去！反正我绝对不会去！他就算是死在外头也跟我没关系！”
妈妈盯着紧闭的门，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咬着牙，一把拉开玄关的柜子，抓起棉袄就冲了出去。
我飘在原地，看着爸爸气冲冲地摔坐在沙发上，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白眼狼！赔钱货！早知道当初就该掐死你！”
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冷。
我望着妈妈消失在风雪里的背影，又看了看沙发上怒气冲冲的爸爸。
我忽然觉得，这场雪，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