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我咬住牙，拼了！
正打算和两位门神决一死战的时候，那位门神又转回了头。
称职！
妖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决定性的一幕。
“小姑娘，刚刚如果你投降，我还能让你大师姐留你个全尸。”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刻有八卦镜的匣子。
旋开匣盖，里面装满了鲜红、粘稠的液体。
他用手抓了一把，撒向我面前，暂时阻止了阴气的蔓延。
又掐诀抹了一些在眼睛上。
“让本仙看看你的真身到底是什么妖物。”
上下打量了几遍，皱眉道。
“你，到底是什么妖物？”
“鬼王。”
我道出真身。
“哪里的孤魂野鬼还敢自封为王。”
“不是......”
我刚要纠正一下他的误解。
一把红色液体撒了过来。
沾到阴气的一瞬，黑烟四起。
“难怪，原来是公鸡血。”
他见没有什么效果。
“有点能力，但我也只是试探。”
“看招！”
妖道又从腰间掏出一柄缠满五帝钱的桃木剑，咬破手指，涂在桃木剑锋上。
妖道将桃木剑向上一抛，催动口诀。
桃木剑向我刺来，我周身的阴气凝聚成一对双臂，实打实地攥住了桃木剑。
依旧是黑烟四起，但是桃木剑没有再近半寸。
妖道立刻从腰间掏出黄纸和毛笔，蘸取鸡血画了一道符。
随着他口诀念起，暗金色的光芒散发出来。
“驱邪避凶，祖师助我！”
暗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形成一只独角金龙。
金龙融向桃木剑，桃木剑化作金龙的龙角。
我见状，攥紧双拳，阴气凝聚，迅速包裹我的全身。
形成一尊巨大的恶鬼形象，手持一把大刀，青面獠牙。
“阴气化形！”
暗金龙和恶鬼相碰。
黑气如同烧红的烙铁入水一般大量蒸发。
我催动阴气恶鬼左手抓住暗金龙脖颈。
暗金龙表情扭曲，极力扭动着，试图挣脱。
恶鬼右手大刀顺势下劈，龙头瞬间消散。
随着龙身的消散，道士手上的黄符也被黑色火焰燃烧殆尽。
“小泥鳅，不堪一击呀。”
我玩味地看着那妖道。
妖道心疼地看着地上失去光泽的桃木剑以及散落在周围的五帝钱。
“可恶！那可是我花大价钱淘换来的！”
“贱人！你毁了师傅的宝贝！你赔！把你收了我要划花你的脸！”
我看着还在对面气得跳脚的闺蜜。
“姜菲菲，你也真是忠心耿耿，像你师兄一样多好。”
我指着躲在旁边树后，前后各露出半个肚子和屁股的霸哥。
姜菲菲嫌弃地撇了一眼，没等姜菲菲开口，妖道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那块朽木，本仙糊弄地教了两招罢了。”
“看来不用点真手段，治不了你了。”
说罢，他示意姜菲菲躲远些。
“师傅，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此招威力过大，为师担心误伤你。”
姜菲菲依依不舍地跑出去了十几步。
远远地为妖道加油，还不忘朝着树后的霸哥啐了一口。
老道其实早在姜菲菲往外跑的时候，就有了动作。7.
他扎稳马步，用力跺了跺脚，嘴里嘀咕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脚边的地面突然松动，从地下钻出来一直大老鼠。
老鼠从嘴里吐出一个紫色皮箱，转身又从刚刚的地洞里钻了回去。
老道小心翼翼地打开皮箱，从里面捧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红葫芦和一盏八卦镜。
他把手中红葫芦向上一抛，葫芦悬空旋转。
葫芦盖落下来，化作一把红褐色的长剑。
八卦镜贴在胸前，镜框贴满护身符。
我看着他的神奇操作，实在忍不住说道。
“从刚才我就想和说你，朱砂配公鸡血，古币缠桃木剑，现在又是护身符八卦镜和紫金养剑葫。”
“你是有多虚，这么多的宝贝乱配在一起。”
“死鸭子嘴硬，一会儿看你还有没有这么神气。”
妖道手中长剑指向我，空中的葫芦口转向我。
我周身的阴气不断被吸进葫芦里，逐渐稀薄。
妖道的长剑一瞬就杀到面前，我来不及躲开，一个闪身，手臂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师傅太棒了！把那贱人千刀万剐！”
浓稠的黑血从伤口涌出，但很快又变成阴气散开，伤口也随之愈合。
“好了，我也要动手了。”
我揉了揉肩膀，双手一抬。地上开始像烧开的水，泛起波纹。
不久，五个泛着绿光，穿戴全身青铜铠甲的骷髅兵从地下冒出来。
顺着我手指向妖道，阴兵腾空杀了过去。
妖道急忙想用紫金葫芦收了他们，可他愣在了原地。
尴尬道，“你们五个叫什么？”
他这个葫芦可以收死物和回应他的活物。
老道收起长剑和葫芦，双手捧起胸前的青铜镜。
金光泛起，阴兵被金光照到，像是背上了一座大山。
老道从腰间抽出黄符，贴到八卦镜后面，金光中赫然夹杂着火焰。
阴兵被灼烧，慢慢融化。
打了这么久，妖道还是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妖道立刻向后退了几步，收了法宝。
又掏出数张黄符，喊来霸哥。
“你，去会会她。”
“可是，上次......”
“不为打赢，拖到天完全亮，我们就赢了。本仙刚刚太多消耗，需要休息。”
说罢，他在姜菲菲的搀扶下，走到一旁闭目养神。
霸哥疑惑，但是还是拿着符纸走了过来。
“这么好的符，也就是现在他舍得给我了。”
确实，他手里的符纸比上次的好了数倍。
霸哥如获至宝，但又有一瞬失落地看了姜菲菲。
“召唤符、万雷符、引水符......”
虽然霸哥的符咒基本也都无法伤及我分毫，但是拖了很久的时间。
“天亮了！你完啦！哈哈哈哈哈。”
“有了她的灵魂，之前那些就都是垃圾了。”
妖道拿出了一个拨浪鼓。
摇晃两下，楼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大量的灵魂涌了出来。
他们像丧尸一般，没有思维，向我飘过来。
我渐渐被数数百道灵魂束缚，看着太阳慢慢升起。
“看来不行了么......”8.
阳光照射到我身上，束缚向妖道一道阴气。
妖道所有注意力都在姜菲菲身上，来不及躲闪。
下意识地抓住姜菲菲胳膊挡住了这一击。
姜菲菲被阴气击中，瞬间软了下去。
“你还是有点用的。”
说完，妖道把姜菲菲像垃圾一样扔到一边。
向我走来，“好了，要结束了，等我永生了，漂亮徒弟想要多少有多少。”
妖道抬手正要拘我的魂。
一道明晃晃的剑光，从他的又腹部刺出。
“你还我姜菲菲！我要让你偿命！”
霸哥臃肿的赘肉，激动地颤抖着。
妖道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见了因为太紧张，瘫跪在身前的霸哥。
“到底是个废物，偷袭都刺不准。”
霸哥听到废物这个词，像是疯了一样。
站起来撕扯着妖道的头发。
霸哥的身体突然一顿，低头看到自己胸口贴的正是刚刚没舍得用的万雷符。
强大的雷电瞬间击穿了霸哥。
肥胖的身体愣是飞出去了四五步，正好落在姜菲菲旁边。
霸哥恋恋不舍地看着姜菲菲。
只是到死，姜菲菲的头都没有看向他。
蓬头垢面的妖道看向我。
“养了这么久都养不熟。”
我尝试动动手指，但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看来这副肉身真的已经超负荷了。
妖道的长剑刺进我的身体，预想的痛感并没有传来。
换来的是从我伤口里冒出的滚滚阴气。
越来越浓，直到覆盖了我的全身。
妖道被逼退数步，又晃动拨浪鼓，楼里的灵魂更快地涌来。
但是涌进阴气就没了动静。
我感觉伤口并没有像上次肩膀的伤口一样愈合。
而是感觉被撕开，越来越大。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妖道，你可认得本神。”
“阴帅鬼王！小仙，呸，小道有眼无珠，没认出您。该死，该死。”
妖道又看着朝我竖大拇指的两位门神渐渐消失，悔之晚矣。
磕头如捣蒜，抖如筛糠。
“都怪那臭婊子，让我来对付您。我也是被迫的啊。还有这个楼，是那个胖子！”
妖道指着地上的姜菲菲和霸哥。
“求您饶了我吧，我也没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楼里还有四个尚存意识地魂魄，问过了他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还嘴硬？”
妖道眼珠一转，悄悄地拨动拨浪鼓。
“啊！！！！”
罗伟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都怪他们害我，死了也拉个垫背的！”
妖道撕开前胸的衣服，露出了贴满前胸的黄符，一阵黑烟炸起。
烟雾散去后，一群长相奇怪的人型生物凭空出现。
像是妖兽，但更多是人为缝合的痕迹。
“他们才是我真正的宝贝，我花了数百年的时间，总算培养出他们。”
“但是每次都拘魂续命太麻烦了，所以我决定冒一次险。”
“九百九十九个魂魄，九九八十一天，长生不老。哈哈哈哈哈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9.
听着那妖道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不紧不慢地回道。
“首先，他们现在很安全。”
说着，我从屋里跳出来时留下的阴气，正托着他们四个从窗户飞了出来。
“其次，邪门歪道说的就是你，也不做点正常的玩意。”
我掏出纳魂袋，将楼里的魂魄收了起来。
“最后，跟着你的宝贝们一起去地府赎罪吧！”
提起斩魂剑，一个箭步冲进那群邪物之中。
由于是人为拼凑，基本都是看着唬人，实际十分不协调。
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砍头，断手，破膛。死伤大半。
“我的宝贝！”
“我弄死你！”
没想到这妖道还有力气反抗。
砍够了，我拿出一道黄符。
“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万雷符！”
口诀催动，黄符升到空中。
原本明亮的天空，立刻集结了一大团乌云。
阴影遮盖了整个院子。
“雷来！”
一道闪电，径直地劈向妖道。
剩下的邪物极力地涌向妖道，试图挡住这道闪电。
可惜杯水车薪，妖道还是被闪电死死地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时，不远处的地面上冒出了两阵阴气。
两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阴气之中。
“老牛，老马。”
“阿鬼，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啥？我不是和阎王爷打牌多赢了两把，被罚到人间反省一万年么？”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老马给我解释道。
“人间一日，地府一年，一万天也不过27年多一点。”
“昨天就结束了，要不你以为为什么今天你突然能显现真身了。”
我一直认为我得活个几生几世才可以了。
“正好，我遇到一个妖道，在这搞拘魂永生。”
“对，我们也是为了他而来。”
“你这妖道，违背地府秩序，多次利用邪术逃脱轮回，在人间拘魂炼魂。现以地府之名将你缉拿。带回地府接受判罚。”
说着，老牛拿出手臂粗的铁链，栓到妖道的脖子上。
“走吧。”
这时，地上黑雾又出现两个人影。
“老黑，老白！”
老黑依然是风风火火，刚一来就念念叨叨地走向地上的姜菲菲和霸哥。
“该死，该死。”
“姜菲菲，李大霸。你二人时限已到，跟我走吧。”
老白向我走来。
“阿鬼，这次多亏了你了，升职加薪，见棺发财。”
我还是一脸问号。
“为什么感觉你们都知道这件事？”
老黑已经牵起姜菲菲，霸哥的灵魂。
“阿鬼！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往阴气走去。
老白赶紧补充道。
“阿鬼，我们先例行公事，把这俩带下去。等你回去，咱们边喝边聊。”
我把纳魂袋递给老白。
白无常拍了拍我的肩膀，跟着黑无常离开了。
“阿鬼，那我们俩也先下去，等你回来。再聊。”
被牛头马面拴着的老道，耷拉个脑袋，全无刚才的神气。
随着老道被带走，老楼的结界也自然消散。
围绕在老楼周围的异样感也消失了。10.
温暖的阳光洒进院子，罗伟呆愣地看着我，仿佛大脑正在处理刚才的一切。
“爸爸，可以看了吗？”
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
“感谢大仙！原来您是鬼王大人！”
罗伟回过神来。
“您太厉害了，不但能打赢老道，还认识那么多名人。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会被其他灵魂撕碎呢。”
我松了口气，笑道。
“我说了，你们我都救。”
“那几位都是同事。”
“好了，结界消失了，你们命数未尽，赶紧出去吧。今后好好活着。”
罗伟给我磕了好几个头。带着女儿走出了院子。
我回头看了看老楼，又攥了攥拳，感受原本力量的回归。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带着不解，回到了地府。
第二天晨会，阎王在桌案上，威严的声音传来。
“鬼王，处罚已结束，现在恢复你的官职。”
“这次你除妖有功，俸禄增加冥币一亿亿。”
我谢过阎王后，他又照例说了地府的其他事宜。
我不在这段时间，夜游神兼顾了我这部分工作。我找他做了交接。
傍晚，下了班。
我赶紧找到他们几个吃饭！
“怎么回事？我被罚去人间，遇到妖道这事。怎么你们都像是预先就知道似的。”
“前后脚来的这么齐。”
老马抿了一口酒。
“你平时不怎么往返人间。”
“那妖道有点邪的，一开始我们只是感觉到那个地方的好久没有死过人。”
“查过生死簿，一个原本应该在一百三十年前，死于自制毒药的道士，迟迟没有找到。”
“后来察觉到他应该是能改命。”
“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的具体位置。”
“我们平时都要往返人间，有所修炼的人都能察觉，就可以利用邪术降低存在感。”
“只有你，平时管理地府刑罚，不常去人间。”
“所以阎王决定让你去，但如果告知你实情，目的性过强还是会被察觉。”
我恍然，“原来你们都在演戏，那当时打牌输不起也都是假的了呗。”
老黑突然直直的看着我，低声说道。“哦，那是真的。”
“嘘！”
“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从这次人间行，我对人间的恶了解的更进一步。
今后恶人来此，必让他悔不当初！
11.
番外罗伟篇
我叫罗伟，一个普通的北漂牛马，为了养活老家的老婆孩子。
我只身来到大城市，五年的时间，我总算积攒下一点积蓄。
打算租个大房子把老婆孩子接过来，见识见识大城市的风景。
“这个不错，就是老了点。”
“小哥，这你就不懂了，老楼更有烟火气。”
“这楼看着老，里面的设施都齐全着呢，洗衣机、冰箱、热水器，都是新的。”
确实，进到屋子里，完全没有感觉到这是一栋老楼里。
“两室一厅，一个月3k，市中心这个价很难得的。”
“你隔壁和对门，都是刚住进来没多久的。”
“确实不错，价格也合适。”
“明智，没有中介费，押一付三，一共一万二。请问是怎么支付...”
没两天，我就把屋子收拾的干净利落。
请了两天假，回家接她们。
但是回去的时候，媳妇忙着给村里大婶子做农活。抽不开身。
只能先把闺女接过来，和媳妇说好，忙完找个周末过来。
女儿来到大城市很开心，我带着她四处转转。
可是没过几天，我和女儿都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有一天，我正准备上班，直接昏死在门口。
醒来，我躺在病床上，我猛地起身，四处寻找女儿。
发现女儿就在旁边的床位，妻子被我的起身吓了一跳。然后扑倒我的怀里，泪如雨下。
“你租的楼着火了，发现的时候，你俩晕在院子门口。”
“十天了，你都不醒。我还以为......呜呜呜......”
“好了媳妇，我这不是醒了么，快去看看女儿。”
老婆擦了擦眼泪。
“女儿比你早醒了半小时，吃了点东西，又睡着了。”
我松了口气，闭上眼躺在床上。
“饿不饿，要不要......”
老婆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睡着了。
第二天，老楼着火的新闻登上了报纸。
姜姓女子在物业用电不规范导致老楼起火。
苏姓女子救数人后，体力不支，不幸丧生火海。
脑海里传来一道安全感十足的女声：“好好活下去。”
“我想一定是你救了我们，谢谢你！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