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残阳,像一块被水洗过的橘子皮,软塌塌地挂在天边,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温。
光线昏沉。
苏曼和陆战走到镇上客运站的时候,最后一班回县城的车,刚刚喷出一股黑烟,扬长而去。
站台空空荡荡。
只剩下几个没挤上车的乡民,正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
苏曼看着那辆消失在土路尽头的车屁股,难得地沉默了。
她还真没算到这一茬。
回门宴上斗智斗勇太投入,把时间给忘了。
陆战提着那几个已经空了大半的纸包,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被拉得极长。
他没说话,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
“走吧。”
苏曼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回家。”
还能怎么办,只能回娘家再借宿一晚了。
只是……
苏曼脑子里闪过她家那间堆满杂物的小偏房,还有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木板床,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可不是她故意的。
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两人重新回到苏家院子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王秀兰正准备关院门,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人,愣了一下。
“怎么回来了?没赶上车?”
苏曼点点头,一脸无辜。
“妈,今晚得在你这儿凑合一宿了。”
王秀兰一边念叨着“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边赶紧把两人往屋里让。
听说他们要住下,苏建国没什么表情,只是默默地又把那瓶没喝完的酒拿了出来,准备跟女婿再喝两杯。
而王秀兰则开始忙活起来。
“家里就一间空房了,堆了些杂物,我跟你爸去给你们收拾收拾。”
“床小了点,你们俩……将就一下。”
王秀兰说话的时候,眼神在自家女儿和那个高大英挺的女婿身上来回扫了扫,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床,别说陆战这个体格,就是苏曼一个人睡,翻个身都嫌挤。
苏曼乖巧地点头。
“没事妈,我们不挑。”
很快,偏房就收拾了出来。
一张窄小的单人床靠墙放着,上面铺着崭新的红花被褥,是王秀兰特意给女儿准备的。
床的另一边,几乎就没什么落脚的地方了。
最要命的是,这间偏房,就跟主卧一墙之隔。
墙是土坯的,薄得很。
隔壁父母房间里传来的咳嗽声,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陆战站在门口,看着那张窄得过分的床,英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沙哑。
“我……睡地上就行。”
他说着,就要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准备往地上铺。
苏曼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地上凉,你想生病啊?”
她不由分说,直接将陆战拽进了屋里,反手就把木门给闩上了。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豆大的火苗轻轻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
苏曼走到床边,脱了鞋,像只灵活的猫,先钻进了被窝里。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那双桃花眼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老公,上来啊。”
陆战站在原地,没动。
他像一尊石雕,浑身肌肉都紧绷着。
这间屋子太小了,小到空气里都充斥着她身上那股甜腻的馨香,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呼吸里。
床也太小了。
小到他能清楚地想象到,一旦躺上去,两人的身体会怎样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害羞什么?”
苏曼看他不动,干脆掀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
她走到他面前,仰着脸,一双柔软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脖颈。
“今天在饭桌上,你不是挺能耐的吗?”
“怎么,现在怂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陆战呼吸一滞。
他能感觉到她冰凉的指尖,正轻轻划过他滚烫的后颈。
那感觉,像羽毛,又像火苗。
就在他理智快要崩盘的时候。
苏曼忽然踮起脚,凑到煤油灯前,轻轻一吹。
“噗。”
火苗熄灭。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与寂静。
陆战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就感觉自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推着后退了两步。
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紧接着,一具温软馨香的身体,就这么严丝合缝地贴了上来。
苏曼整个人都钻进了他的怀里。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他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感受到她胸前那惊心动魄的柔软。
“陆战。”
她在黑暗中喊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心跳好快。”
陆战的心跳,何止是快。
简直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他感觉自己怀里抱着一团火,要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就在这时。
他感觉到一只不老实的小手,从他的衣摆下摆,悄悄地探了进来。
那只手带着一丝凉意,贴上他滚烫紧绷的腹肌,让他不受控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手指很灵活,像一条寻找宝藏的小蛇,一路向上。
一颗。
两颗。
他中山装的扣子,被她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解开。
“别……”
陆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一把按住了那只在他胸膛上作乱的手。
“别闹。”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爸妈……就在隔壁。”
他甚至能听到隔壁房间里,苏建国翻身时,床板发出的那声轻微的“吱呀”声。
这声音像一盆冷水,让他瞬间清醒了一半。
“隔壁?”
苏曼在他怀里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的身体动了动,凑得更近。
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耳廓上,又热又痒。
“隔壁才好玩啊。”
陆战的大脑“轰”的一声,彻底空白。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里的意思。
就感觉自己的耳垂,传来一阵湿热柔软的触感,紧接着,是一阵微麻的刺痛。
她……咬了他一下。
陆战浑身猛地一僵,半边身子都麻了。
电流从耳垂处炸开,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然后,他听到那个罪魁祸首,用一种近乎恶魔低语般的气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就别出声。”
“憋住哦,老公。”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陆战用理智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荒唐。
刺激。
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禁忌色彩的巨大快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不需要思考,身体已经给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他猛地一个翻身,将怀里的女人死死地压在了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
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唔……”
苏曼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闷哼了一声。
“嘘。”
陆战的唇压了下来,堵住了她所有未尽的言语。
他的吻,不再是之前的试探和生涩。
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疯狂的掠夺意味。
隔壁,就是她的父母。
只要他们发出一丁点过大的声响,就会被发现。
这种认知,像一根绷紧的弦,时刻拉扯着陆战的神经。
他所有的动作都必须是压抑的,克制的,无声的。
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将所有的粗重喘息,都尽数吞咽在彼此的唇齿之间。
狭窄的床上,两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却又深入骨髓的疯狂。
陆战的额角,青筋暴起。
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苏曼滚烫的锁骨上。
他忍得极为辛苦。
每一次濒临失控的边缘,隔壁传来的那一声轻微的咳嗽,都像是一道警钟,将他狠狠地拉回来。
这种在悬崖边上反复横跳的感觉,几乎要将他逼疯。
却又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的感官刺激。
黑暗中,他看不清苏曼的表情。
但他能感觉到,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也在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隔壁又一次传来翻身的声音时。
陆战的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闷哼。
随即,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粗重而滚烫的呼吸声。
还有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暧昧黏湿的气息。
一切,尘埃落定。
苏曼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浑身都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
她趴在陆战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嘴角满足地向上弯起。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
耳边,忽然传来男人带着浓浓鼻音的,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
“苏曼。”
“嗯?”她懒懒地应了一声。
陆战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揉进自己怀里,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
“我的体力……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