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更新时间:2025-12-25 16:10:46

狂风卷着黄沙,扑打着大盛军营的旌旗。当陆之行与萧明月的身影出现在辕门时,营地内外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元帅!是元帅和公主回来了!”

李牧、凌风等将领快步迎上。凌风压低声音禀报:“元帅,左贤王已在帐中等候多时。只是……属下与他接触时,他怒气难抑。”

陆之行微微颔首,转身对身侧的女子温言道:“明月,一路舟车劳顿,你先回帐歇息片刻。” 安顿好她,他才掀帘入帐。

帐内,左贤王挛鞮苍穹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怒气,一见陆之行便拍案而起:“哼!无耻小儿!本王竟不知,名震天下的陆元帅,是此等只会行偷鸡摸狗之事的宵小之辈!”

陆之行深知他肯来此,心中信任终究多过怀疑,因而并不急于辩解,只是沉默地侧身立于一旁,姿态从容。

“父汗!”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苍穹闻声一震,只见爱子苏尼步履急切地闯入,顿时又惊又喜:“苏尼?你……你无事便好!可你怎会与陆元帅在一处?”

陆之行见他对自己的称呼已由“无耻小儿”变为“陆元帅”,心知他疑虑已消大半,便悄然退出帐外,将空间全然留予他们父子。

“父汗,此皆是阿史那云与挛鞮孤涂的毒计!”苏尼急声解释,“他们欲使我族与大盛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逃回的士兵分明指认,领头者是大盛人模样!”

“那是我大盛的叛徒。”

清越的女声自帐外传来。萧明月款步而入,向左贤王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气度不凡。“我乃大盛灵安公主萧明月,愿在此立誓,袭击王庭绝非我大盛将士所为。那叛徒名唤顾承泽,其身流着北狄之血,其母正是阿史那云,与我大盛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行至上首安然坐下,从容不迫地轻呷一口侍从奉上的热茶,方继续道:“左贤王,我已修书禀明皇兄。若您愿意,大盛愿与匈奴缔结世代之好,开关互市。不知您意下如何?”

“父汗!”苏尼上前扯住父亲的衣袖,眼中闪着光,“我的命就是这位……这位公主所救!大盛是真心交好,您不是夙愿便是与中原互通有无么?”

左贤王斜睨着儿子那急切的模样,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倒非气他事,而是气这小子见了姿容绝世的女子便忘了形。他当即没好气地斥道:“摇!摇!摇个球!瞧你这点出息,被漂亮姑娘迷得找不着北了?怎么,你喜欢她?要不要父汗明日便去向大盛皇帝提亲迎娶?”

“咳……咳咳!”

上首的萧明月被茶水呛住,咳得云鬓微颤,面泛霞色。

左贤王这才收声,抱拳朗声笑道:“公主莫要见笑。这臭小子说得不错,本王本就有意与大盛永结同好。如今误会既已澄清,正是缔盟之时。”

“好。”萧明月展颜一笑,如春风化雪,“三日后,皇兄会遣使携盟约条款而至,届时你我再行正式签订之礼。”

“既如此,本王便不多留了。”左贤王抱拳,虎目之中寒光一闪,“还有些账,是时候清算了。”说罢,他大手一挥,带着苏尼大步流星而出。

此刻北狄王帐内,气氛肃杀,血腥气与烤肉的焦香混杂,弥漫在空气中。

阿史那云一身狼狈,发髻散乱,铠甲上沾满尘土与凝固的血迹,刚被亲卫搀入帐中,便见儿子顾承泽被反剪双臂,死死押跪在地。北狄王图般高踞上座,正用一柄森寒的匕首慢条斯理地割着烤羊腿,油脂滴入火堆,发出“滋滋”声响。

“王兄,您这是何意?”

“王兄?”图般嗤笑一声,手腕猛地一掷,匕首“夺”地一声深深钉入阿史那云脚前的土地,刀柄兀自颤动。“一个卑贱婢女所生,也配称本汗为兄?这就是你献给本汗的厚礼?节节败退,损兵折将,葬送我北狄多少好儿郎!依本汗看,不如就用你这孽种的项上人头,来祭奠将士们的在天之灵!”他目光凶戾如狼,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捏碎顾承泽的喉咙。

“是……大汗!”阿史那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地面,“可我们还有匈奴!右贤王挛鞮孤涂已与我结盟,只要他野心不死,我们就还没输!”

“哈哈哈!愚蠢!你以为经历此败,挛鞮孤涂还会信你如初?”

“他会信!只要他还有吞并大盛、独霸草原的野心,就一定会信!”阿史那云猛地抬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三天!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必带回您想要的结果!否则……我母子二人,任凭大汗处置!”

图般阴冷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终于挥了挥手:“好,本汗就再信你一次。若三日后再无进展……”他拔出地上的匕首,寒光闪过顾承泽苍白的脖颈,其意不言自明。

阿史那云不敢有片刻停留,匆匆退出王帐,改换装束,马不停蹄地再赴匈奴右贤王庭。

匈奴西庭,金帐之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你竟还敢来?!”右贤王挛鞮孤涂见到阿史那云,怒不可遏,抓起案上的一只玉杯狠狠摔碎在地,“苏尼未死,反被大盛公主所救,倒促成了他们盟约!本王如今权力受限,步履维艰,皆因你当初所出的馊主意!”

阿史那云面对他的滔天怒火,却异常镇定,她深深一礼,恳请屏退左右。

待帐中只剩二人,她才从袖中取出一方油纸包,双手奉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大王何必动怒。此前之计,意在借力,难免受制于人。妾身现有一计,可助大王永绝后患,直登大宝。”

孤涂眼神微眯,接过那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包:“此乃何物?”

“鸩羽之毒,无色无味。只需寻得良机,将此物混入左贤王饮食之中,他立时毙命,状若暴疾。”阿史那云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届时,苏尼一介黄口小儿,如何能与大王抗衡?王位,自是您的囊中之物。”

孤涂凝视着手中的纸包,眼中贪婪与狠戾的光芒交织闪烁,心中瞬间已有了恶毒的算计。他悄然将目光投向了左贤王庭中,那个年仅六岁、天性纯孝的幼子—尼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