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新时间:2025-12-25 13:43:33

裴玄清一怔,但这种好事,他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好啊,就知道小柔你对我最好了。”

两人身边的花窗后,萧郁手里的书,用力卷了又卷,几乎卷成了一根棍子。

待到下学,余夫子先行,接着萧郁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从殷素柔面前经过,也不看她,但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喂,狗,我鞭子呢?”殷素柔拦住他。

萧郁眉眼一展:“嗯?什么的鞭?”

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在问:驴的?马的?狗的?

殷素柔眉心一跳。

虽然没听懂,但也知必没好话!

她脸都红了,“给我打!”

裴玄清立刻撸袖子,第一个跳起来动手,“打北昊狗!”

所有人一拥而上。

课室前,又顿时乱作一团。

余夫子远远望着,摇头叹气,与侍卫低声耳语了几句。

于是,没多久,便有大队禁军冲进太学院,将北昊太子殿下给解救了出来,又将一众参与斗殴的勋贵子弟全部拎去凤慈宫前,跪了乌泱泱一大片。

萧郁在凤慈宫里谢过,出来时,步履轻盈,若无其事地睨了一眼跪在地上这一群。

旁人都没事,唯独裴玄清,另一只眼睛也青了,又被敲了满头的包。

殿内,苏太后怒嗔跪在下面的殷素柔:“惹是生非,你天下第一!”

可又不舍得深说。

毕竟这孩子的父亲为南燕杀敌一辈子,又没了亲娘,两个哥哥都死在了北昊人手里。

她恨北昊,人之常情。

“妙妙啊,你父帅为我燕朝守护偌大的江山,不容易。”

这一声,语气颇重。

殷素柔不由得想起已经有数年不见父亲,还有当年春风得意,鲜衣怒马的两个哥哥,如今已经与世长辞,鼻子顿时一酸,跪下身子。

“娘娘,妙妙知错,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恨北昊,恨北昊的每一个人!”

苏太后:“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元昭是北昊未来的皇帝。万一他真的能顺利回国继位,却因你这些年的所为,对我燕朝存了怨怼,将来两国战火重燃,还会有多少人和你一样,失去至亲至爱之人?”

殷素柔垂下湿漉漉的眼帘,沉默不语。

道理,她都懂。

苏太后:“你是女儿家,不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是,并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眼前,就有一件事,由你来做正合适。若是做好了,便是大功一件。”

殷素柔猜着也没什么好事:“娘娘明示。”

苏太后:“哀家希望,你能与元昭太子尽释前嫌。北昊有心以公主和亲,换太子还朝监国。此中变数,是两国之间的生死博弈,风云瞬息万变。哀家希望,在元昭离开燕朝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能将他稳住,不要再横生事端。”

“稳他?为什么是我?他女人多的是。”殷素柔不解。

宫里为了安抚住萧郁,这几年没少往他的北昊太子府送美人。

听说,那些女人,在太子府里过得好着呢。

萧郁每次上课姗姗来迟,睡眼惺忪,也都说昨夜太忙,太难消受美人恩。

羡慕得太学院里的公子哥儿们,都争着抢着纳通房,生怕在某些事儿上被北昊狗给比了下去。

苏太后端起茶盏,慢悠悠吹了吹,“你已经十五岁了,别人家的女儿,十五岁,已经开始相夫教子了。萧郁绝非是个顺毛的,但他待你,与旁人孑然不同,你,难道什么都看不出来么?”

殷素柔不情愿地将脸别向一边,“禀娘娘,恕臣女不能从命。臣女不会讨好男人,这辈子也没打算伺候什么男人。”

苏太后就知她这脾气,是被宠坏了。

换了别的臣女,听得今日训诫,早就吓得磕头认错了,可她倒好,不但违抗懿旨,还振振有词。

但她是殷震生的女儿,有资格讨价还价。

苏太后只能继续平心静气道:“那如果哀家答应你,待到这件事尘埃落定,北疆再无战事,就立刻招殷帅回京,让你父女团聚,再也不分开呢?”

这个条件,殷素柔有些心动了。

自从娘死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父帅了。

他都不知道她已经长大了,长高了。

“可是,妙妙真的不懂如何取悦别人,尤其是自己讨厌的人。”

她还得寸进尺了。

苏太后笑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敢与哀家这般刁蛮。女儿家,名节自然是最重要的。哀家又没让你对那元昭太子如何,只需你与他言归于好,莫要叫他离开前的这段日子,对我燕朝凭空生了恨意便是。”

就这样?

殷素柔觉得,这倒也不难。

她只需不再打萧郁就是了。

于是,便痛快答应:“臣女领太后娘娘懿旨。”

-

次日,殷素柔一大早陪着幼弟用过早饭,带他在院子里溜了一圈儿小马,又命人请了个医馆的跌打娘子上门。

直到听着林氏被摁在榻上揉捏,疼得泪流满面,哭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心满意足去了太学院。

林氏嚎了个把时辰,喊得整座帅府都听得见。

她在下人面前出尽了丑,一张脸没处放,关起门来气得摔东西。

殷婉蓉从旁陪着。

她娘每摔一样瓷器,她就吓得一哆嗦。

等一屋子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林氏又开始心疼,蹲在地上,抱着一片前朝花瓶的碎片开始抚摸。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两个拖油瓶!他们怎么不全都去北疆一块儿死了!”

“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殷婉蓉赶紧上前捂住她娘的嘴,然后悄声道:“其实,办法有很多……”

林氏披头散发,红着眼睛,看着她这个平素不声不语,专门蔫坏的女儿:

“我怎么把你生得这么坏!”

说着,狠狠掐了一把女儿的腰

殷婉蓉娇滴滴哼唧了一声,“娘啊,疼。”

……

太学院那边,殷素柔一进课室,赶巧余夫子正在考校昨日的课业。

一屋子人,除了萧郁,都在被罚面壁背书。

“妙仪郡主,昨日讲习了我朝山河水系,你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殷素柔昨日净在外面罚站了,哪里知道讲了什么?

但她看了眼旁边萧郁摊开的书。

重要的地方,都已经画批。

于是,她一目十行,一边念,一边编。

她说完这一页,萧郁又煞有介事将书翻到下一页。

余夫子明知这俩人配合作弊,却也不打断,

直到殷素柔念完。

余夫子平静指着窗下的空地:

“元昭殿下,妙仪郡主,有劳二位,去那边儿风水宝地站足两个时辰,想想你们错在哪里!”

殷素柔骂萧郁:“都怪你!”

萧郁摸了摸鼻梁,今天本来可以没他什么事的。

于是,两只站在窗边面壁,许久都各自不说话。

萧郁先开口:“怎么?骂完了?还是在憋大的?”

殷素柔就想先扇他一巴掌再骂。

可想到太后昨晚的许诺,已经抬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本郡主看你可怜。”她随口敷衍。

萧郁却勾唇微笑:“这世上的人,恨我,怕我,忌惮我,簇拥我,唯有你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