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映照着满目疮痍的战场。
田沐站在城墙西门的垛口旁,看着城外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破损的攻城器械,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疲惫和沉重。血腥味混杂着石灰粉和焦糊的气味,在晨风中弥散,令人作呕。
“清点完了。”赵铁柱走上城墙,声音嘶哑,“咱们死了四十七个兄弟,重伤八十三,轻伤两百有余。北漠那边...初步估算至少五百具尸体,伤者被他们拖走了,应该更多。”
田沐沉默地点点头。一比十的战损比,放在任何战场都堪称大胜,但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城主,”赵铁柱犹豫了一下,“有件事...昨夜战斗时,南门那边其实也有动静。”
“什么动静?”田沐皱眉。
“约莫寅时二刻,南门外出现了约两百北漠兵,但没进攻,只是在远处观望。后来西门战事吃紧,他们就撤了。”赵铁柱低声道,“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佯攻,吸引咱们注意力的。但奇怪的是...”
“说。”
“他们撤退时,好像跟另一伙人接触过。”赵铁柱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大小的徽章,“这是今早在南门外发现的,不是北漠的东西。”
田沐接过徽章。徽章做工精致,是青铜材质,正面刻着一只展翅的飞鹰,背面则是个“影”字。
影楼!
“他们果然没走远。”田沐冷笑,“影使跑了,影楼的人还在附近。李墨言说得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漠是螳螂,咱们是蝉,影楼就是那只黄雀。”
他把徽章收好,问道:“伤员安置得如何?”
“都送到医馆了。林姑娘带着一群妇人正在照料,药材还够用。”赵铁柱顿了顿,“就是...有些重伤的恐怕熬不过今天。”
田沐闭了闭眼:“尽人事,听天命。对了,让工匠赶紧修复城墙,特别是被井阑车砸坏的那段。北漠可能还会再来。”
“是。”
赵铁柱离开后,田沐一个人在城墙上站了很久。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血迹斑斑的城墙上,泛着暗红的光。远处,几队守卫正在清理战场,把北漠士兵的尸体拖到一处,准备焚烧。这是为了防止疫病,也是田沐定下的规矩——敌人的尸体不得入土,只能火化。
“主人,您该休息了。”月儿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端着一碗热粥,“您一夜没睡。”
田沐接过粥碗,喝了一口,是加了肉糜和野菜的稠粥,温热适口。他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三两口就把粥喝完。
“如烟和阿依莎呢?”他问。
“柳姑娘在医馆帮忙,阿依莎姑娘在安抚居民,说是有几个孩子被昨晚的喊杀声吓着了。”月儿接过空碗,“还有...李墨言大人一早就在城里转悠,去了粮仓、水井、医馆,还特意去看了城墙的修复工程。”
田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倒是不闲着。让星儿继续跟着他,但别跟太紧,让他察觉就不好了。”
“是。”
“另外,”田沐压低声音,“准备一下,今晚我要去个地方。”
“去哪?”
“地牢。”田沐的声音很轻,“影使虽然跑了,但地牢里...可能还关着别的秘密。”
月儿一愣:“主人是说...”
“我总觉得,影使被抓得太容易,跑得也太容易。”田沐摸着下巴,“像他那种人物,怎么会轻易被擒?又怎么会那么容易逃脱?除非...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他顿了顿:“昨晚我检查过地牢,墙壁上有几处新刮痕,位置很奇怪。今晚咱们去仔细看看。”
......
巳时,桃源城医馆。
医馆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几十张简易床铺上躺着伤员,呻吟声此起彼伏。柳如烟正帮着一个老医师给一个年轻守卫换药,那守卫胸口被长矛刺穿,虽然没伤到要害,但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
“忍着点。”柳如烟轻声说,手上动作却干净利落,撒上止血散,用干净的布条包扎。
她虽然是杀手出身,但影楼的训练也包括医术——毕竟杀手要会杀人,也要会自救。此刻这些医术正好派上用场。
“柳...柳姑娘...”那守卫虚弱地开口,“城主...城主没事吧?”
“他没事,正在城墙上指挥善后。”柳如烟温和地说,“你好好养伤,别多想。”
守卫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柳如烟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她已经连续忙了三个时辰,身上的劲装沾满了血污,但她毫不在意。
“柳姑娘,”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喝点水吧。”
阿依莎端着一碗水走过来,她也是一夜未眠,眼圈发黑,但依然强打精神。今天她换了一身素白的长裙,头发简单地挽起,不施脂粉,却另有一种清丽之美。
“谢谢。”柳如烟接过水,一饮而尽,“居民们怎么样?”
“还有些恐慌,但比昨晚好多了。”阿依莎轻声道,“我按城主吩咐,告诉他们北漠已经被打退,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还组织了些妇女煮粥分发给守城的人,算是稳定人心。”
柳如烟点头:“你做得很好。”
两人走到医馆外,找了处干净的石阶坐下。晨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暂时驱散了血腥和死亡的阴影。
“如烟姐,”阿依莎突然说,“你说...我们守得住吗?”
柳如烟沉默片刻:“有城主在,应该守得住。昨夜你也看到了,他早有准备,北漠虽然势大,但连城墙都没摸到。”
“可影楼呢?朝廷呢?”阿依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总觉得,昨晚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柳如烟看着她:“阿依莎,你实话告诉我,地脉之钥到底有什么用?不只是开门那么简单,对吧?”
阿依莎咬住嘴唇,许久才轻声说:“父王临终前说...钥匙能唤醒沉睡的力量。但具体是什么力量,他没说,只说那是双刃剑,用得好可保一方平安,用不好...会引来灭顶之灾。”
“唤醒...”柳如烟若有所思,“难道是...”
话没说完,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两位姑娘倒是清闲。”
两人转头,见李墨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仍是一身青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昨晚的血战与他无关。
“李大人。”柳如烟站起身,微微欠身。
阿依莎也起身行礼,但眼神中多了一丝警惕。
“不必多礼。”李墨言摆摆手,“本官只是四处看看。昨夜一战,桃源城守军英勇,令人敬佩。特别是田城主,指挥若定,有大将之风。”
柳如烟不动声色:“城主只是尽本分。”
“好一个本分。”李墨言笑了,“不过本官有一事不解——昨夜北漠攻城时,南门外有一支人马,却未进攻,只是观望。柳姑娘可知那是何人?”
柳如烟心中一凛,面上却平静:“民女不知。昨夜一直在医馆帮忙,未上城墙。”
“是吗?”李墨言看了她一眼,又转向阿依莎,“阿依莎姑娘呢?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阿依莎摇头:“民女在安抚居民,也未上城墙。”
李墨言不再追问,只是点点头:“那可能是本官看错了。不过...两位姑娘可知道,这桃源城下,究竟藏着什么?”
这话问得突然,柳如烟和阿依莎都变了脸色。
“李大人何出此言?”柳如烟强作镇定。
“随口一问罢了。”李墨言笑了笑,“只是觉得,一座普通的山城,却能引来北漠大军、影楼杀手,甚至朝廷巡察使...未免太过热闹。若说下面没东西,谁信?”
他说完,也不等两人回答,拱手告辞:“两位姑娘忙吧,本官再去别处看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柳如烟和阿依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忧虑。
“他知道了。”阿依莎声音发颤。
“不一定,可能只是试探。”柳如烟握住她的手,“别慌,城主自有安排。”
......
午时,城主府书房。
田沐刚小憩了一个时辰,就被月儿叫醒。
“主人,有发现。”月儿神色凝重,“今早清理战场时,在几个北漠士兵尸体上发现了这个。”
她递过来几张油纸。纸上用炭笔画着简陋的地图,标注着桃源城各处防御设施的位置,还有几行北漠文字。
田沐接过细看,脸色渐渐沉下来。
地图画得很粗糙,但关键位置都标出来了——粮仓、水井、医馆、武器库,甚至还有几处暗哨的位置。更让他心惊的是,地图上还用红圈标出了一个地方:城主府地下。
“他们怎么知道的?”田沐沉声问。
“不清楚。”月儿摇头,“但这说明,北漠在城里有内应,而且不止王莽一个。”
田沐盯着地图上的红圈,突然想起影使的话:主上要的是桃源城的地脉。
难道...地脉入口在城主府地下?
“星儿那边有什么发现?”他问。
“星儿说,李墨言一上午去了七个地方,都是城中要害。”月儿汇报道,“他在每个地方都停留很久,看似随意观察,但星儿觉得,他是在确认什么。”
“确认防御布局?”田沐冷笑,“这位李大人,心思果然不简单。”
他站起身,走到那盆桃源城微缩模型前,手指在模型上移动:“北漠有地图,李墨言在侦查,影楼在暗中观察...三方都在收集情报。那咱们也不能闲着。”
“主人的意思是...”
“放出假情报。”田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把咱们的‘秘密武器’位置调整一下,让李墨言‘无意间’发现。还有,地脉之钥的消息,也该传出去了。”
月儿不解:“可钥匙在阿依莎姑娘身上,传出去不是更危险?”
“越危险,越安全。”田沐解释,“现在三方都知道钥匙在城里,但不确定在谁手里。如果咱们放出消息,说钥匙被李墨言找到了...你猜影楼和北漠会怎么做?”
月儿眼睛一亮:“他们会去找李墨言的麻烦!”
“对,让他们狗咬狗。”田沐笑道,“不过这事得做得巧妙,不能太明显。月儿,你去安排,让几个‘喝醉’的守卫在酒馆里说漏嘴,就说昨晚看到李墨言的随从在城主府附近鬼鬼祟祟,还挖出了什么东西。”
“是!”
月儿正要离开,田沐又叫住她:“等等,还有件事。今晚子时,我要去地牢探查,你准备一下工具——撬棍、火折子、还有那个能看穿墙壁的‘透视镜’。”
“主人真要夜探地牢?”
“总觉得那里藏着什么。”田沐摸着下巴,“影使待过的地方,不会那么简单。”
......
酉时,日落西山。
桃源城渐渐从白日的喧嚣中安静下来。城墙上,守卫换班,工匠们仍在修补破损的墙体。城内,炊烟袅袅,居民们开始准备晚饭,但气氛依然压抑——昨夜的血战还历历在目。
李墨言站在客房的窗前,手中把玩着那枚飞鹰徽章。
“大人,”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正是之前与他接头的那人,“查清楚了。”
“说。”
“影楼在城里的内应不止影使一个,至少还有三人,身份不明。北漠那边,除了王莽,应该还有一个更高级的内应,可能是某个管事或者工匠头目。”
李墨言点头:“田沐有什么动作?”
“他今天一直在部署防御,还派人放出假消息,说...说钥匙在大人您手里。”女子低声道。
李墨言一愣,随即笑了:“好一招祸水东引。这位田城主,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大人,咱们要不要澄清...”
“不用。”李墨言摆手,“让他们以为钥匙在我这里也好,至少阿依莎暂时安全。不过...得让田沐知道,我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他想了想:“你去办件事——在城主府附近‘不小心’掉下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不是地脉之钥,但造型相似,都是钥匙形状。
女子接过玉佩:“这是...”
“假钥匙。”李墨言淡淡道,“让田沐的人捡到,看他怎么反应。”
“是。”
女子离开后,李墨言重新望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给青石染上一层金黄。这座城,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田沐这个人,也比他想象中更复杂。
但越是这样,他越有兴趣。
圣上要西南安定,要地脉之钥,还要...那个人的下落。
想到那个任务,李墨言的眼神变得深邃。
田沐...你到底是谁?
......
子时,地牢。
月光透过狭小的气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方清冷的光斑。地牢里空荡荡的,只有几间牢房还关着人——都是些小偷小摸的犯人,影使那间已经空了。
田沐带着月儿和星儿,悄无声息地潜入。
他们没点火把,用的是特制的“萤石灯”——一种能发出微弱荧光的矿石,装在铜罩里,光线刚好够看清脚下,又不会引起外面注意。
“主人,这里。”月儿指着影使待过的那间牢房。
三人走进去。牢房不大,四壁是夯土,地面铺着石板。墙上还留着铁链的痕迹,空气中隐约有血腥味。
田沐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石板之间的缝隙很细,几乎看不见,但他还是发现了异常——有几块石板的边缘颜色略浅,像是最近被撬动过。
“撬开。”他低声道。
月儿和星儿取出撬棍,小心地撬开那几块石板。石板下不是泥土,而是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有阶梯向下延伸。
“果然有密道!”星儿低呼。
田沐举起萤石灯,照向洞内。阶梯很陡,深不见底,空气中飘来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守着。”田沐说着就要下去。
“主人,太危险了!”月儿拦住他,“让属下先下去探路。”
“不用,我自己来。”田沐坚持,“如果有危险,我轻功比你们好,逃得快。”
他说得有理,月儿和星儿只好让步。
田沐一手举灯,一手握刀,小心翼翼地走下阶梯。阶梯很长,转了三个弯,才到达底部。底部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约莫一丈见方,空荡荡的,只有中央立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字,不是汉字,也不是北漠文,而是一种奇怪的符号。
田沐仔细辨认,突然心中一凛——这是龟兹古文!
他在阿依莎那里见过类似的文字,阿依莎教过他几个简单的字符。凭着记忆,他勉强认出了几个字:“地...脉...封...镇...”
地脉封镇?
他凑近石碑,发现石碑底部有个凹槽,形状...正是一把钥匙!
地脉之钥的插槽!
田沐心跳加速。难道这里就是地脉入口?可入口在哪?石室四面都是墙壁,没有门,也没有通道。
他举灯仔细照看墙壁,终于在一面墙上发现了端倪——墙上有极浅的刻痕,组成一个复杂的图案。图案中央,也有一个钥匙形状的凹槽。
双锁?
田沐若有所思。看来要打开地脉之门,需要两把钥匙,或者一把钥匙开两个锁。
但阿依莎只有一把钥匙...
除非...
他猛地想起影使的话:主上要的是桃源城的地脉。
难道影楼楼主手里有另一把钥匙?
这个念头让他背脊发凉。如果影楼也有钥匙,那他们随时可能打开地脉之门。到那时,不管地脉里藏着什么,都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必须阻止他们!
田沐正想着,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不是月儿和星儿,她们在上面不会弄出声响。
有别人来了!
他立刻吹灭萤石灯,躲到石碑后的阴影里。
黑暗中,阶梯上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很稳。接着,一点微光出现,有人举着灯下来了。
田沐屏住呼吸,从石碑缝隙中看去。
来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但从身形看,是个女子。她走到石碑前,仔细查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也是一把钥匙形状的玉佩,但颜色不同,阿依莎的那把是碧绿色,这把是赤红色。
女子将钥匙插入石碑底部的凹槽,轻轻一转。
“咔哒。”
机关启动的声音。
但石碑没有动,墙上也没有门打开。女子似乎有些失望,拔出钥匙,又去查看墙上的图案。
就在这时,田沐看到女子腰间挂着一个东西——一枚飞鹰徽章。
影楼的人!
而且,从身手和气质看,此人在影楼地位不低,至少不在柳如烟之下。
女子在石室中查看了约一刻钟,最终摇了摇头,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她转身准备离开,但在上阶梯前,突然停下,转头看向石碑后的阴影。
田沐心中一紧——被发现了?
但女子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快步走上阶梯,消失了。
田沐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她走远了,才重新点燃萤石灯。
他走到石碑前,查看女子刚才插入钥匙的凹槽。凹槽内部有细微的划痕,是新的,说明那把钥匙确实能插进去,但没能完全启动机关。
需要两把钥匙同时插入?
田沐看着石碑和墙上的两个凹槽,心中有了猜测。
他不敢久留,记下石室的结构和图案,快步离开。
......
回到地面,月儿和星儿正焦急地等待。
“主人,您没事吧?”月儿上下打量他。
“没事。”田沐摇头,“刚才有人来过,你们没发现?”
星儿脸色一变:“没有...属下一直守在门口,没看到任何人进出。”
“应该是从别的入口进来的。”田沐沉声道,“地牢不止一个密道。看来,这城主府下面,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顿了顿:“先回去,此事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要告诉阿依莎和如烟。”
“为什么?”月儿不解。
“因为...”田沐眼神复杂,“我怀疑,影楼手里有另一把钥匙。如果阿依莎知道了,可能会冲动行事。”
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地牢。
回到书房时,已是丑时。
田沐毫无睡意,坐在桌前,凭记忆画出石室的结构和图案。画到一半,他突然停下笔。
图案中的某些线条,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阿依莎的舞蹈!
龟兹舞的某些动作轨迹,和这个图案有相似之处!
难道阿依莎的舞蹈不只是舞蹈,还是...某种指引?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阿依莎很可能知道地脉的秘密,甚至知道如何打开地脉之门。
但她为什么不说?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田沐正沉思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谁?”他低喝。
一个身影翻窗而入,是柳如烟。
“如烟?”田沐一愣,“你怎么来了?”
柳如烟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惊惶:“城主,阿依莎...阿依莎不见了!”
“什么?!”田沐霍然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柳如烟急道,“她说想一个人静静,去了后院花园。我不放心,半个时辰后去看,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找遍了整个城主府,都没找到!”
田沐心中一沉。
阿依莎不会无故失踪,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除非...她发现了什么,或者,被人带走了。
“立刻封锁全城!”他下令,“让赵铁柱带人搜索,尤其是地牢、密室、密道...所有能藏人的地方!”
“是!”
柳如烟转身要走,田沐叫住她:“如烟,你实话告诉我,阿依莎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钥匙,关于地脉,关于...她的身世?”
柳如烟犹豫了一下,点头:“她说...她说她母亲不是龟兹人,是中原人,来自一个很古老的家族。那个家族世代守护着一个秘密,地脉之钥就是信物。”
“古老的家族?”田沐皱眉,“什么家族?”
“她没说。”柳如烟摇头,“只说那个家族已经没落了,她是最后一个传人。如果她死了,秘密就会永远埋藏。”
田沐心中一震。
最后一个传人...
所以阿依莎不能死,至少在地脉之门打开前不能死。
但影楼知道这一点吗?如果知道,他们就不会杀阿依莎,而是会活捉她。
可如果不知道...
“快去找!”田沐急道,“活要见人,死要...不,一定要找到活人!”
柳如烟匆匆离去。
田沐独自站在书房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风暴,真的来了。
而且这次,直指他最重要的人。
阿依莎,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