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样子,是已经清醒了!”
夜君枭低沉的声音,脖子处随之上下晃动的喉结,相互交织,悬浮在空气中,传入到了苏墨的耳中。
“王爷!”
苏墨反应极快,迅速起身跪拜。
“把头抬起来!”
苏墨的身子微微拘谨着,缓缓抬起头,动作轻柔而迟缓,那人畜无害的眼神里正直勾勾地对上夜君枭。
脸蛋除了一些皮外伤,几乎没有半分瑕疵,流畅的脸型一览无遗,眼睫毛微微颤抖,倒是显得嘴唇过于苍白。
真不愧是皇帝都垂怜的男人,生得一副这样的皮囊,差点令夜君枭失了分寸。
嘴旁的药渣还未擦干净,夜君枭顺着桌子的方向望去,碗中已经空杯了。
“说吧!”
夜君枭自然地坐到了桌子旁,伸出手,用指尖敲了敲空碗的外观,“咚咚—,”似乎预示着事情才刚刚开始。
“禀告王爷,小人昨夜所言句句属实。”
苏墨的眼睛仍旧盯着夜君枭,夜君枭可受不了这张脸的对视。
“把门关上!”
话音刚落,门外的小厮两手扯着门把手,分别绕了90度的弧形,将房门关上,随后消失在门外。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王爷,小人知道难以让王爷信服,但是如若小人真的有异心,为何还要冒死前来告知王爷?”
夜君枭垂落的下睫毛,缓缓向上,苏墨这话倒是戳中了他的心事。
萱妃的死,一直是个未解之谜,外面的人都宣称他母妃是病重而死,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母妃当年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早早寰逝。
而当今皇上,对他的戒备心从未减弱,为了靠近皇帝,骗取他的信任,这些年来他一直忍辱负重。
如若苏墨真是派来监视本王的,又岂会急召自己入宫。
又怎会允许苏墨下药,这无疑不是羊入虎口吗?
对于重重疑惑,夜君枭打算先从苏墨的口中套取有用的信息。
“接着讲!”
夜君枭倒想看看苏墨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从皇帝的虎口中逃脱。
“王爷,昨夜我被带到皇帝殿内。皇上酒过三巡之后,显得异常兴奋,世人皆知皇帝沉迷美色,小人也是为了自保,不得已,才给皇上下药。”
话音刚落,苏墨的头便重重地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萎缩。
“给皇上下药是一回事,宫中戒备森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下药这件事,夜君枭早已从皇帝口中得知,因此得知真相的时候,脸上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
“王爷,小人有罪,请责罚!”
苏墨低着的头仍旧未有分毫移动,使得夜君枭有些看不透她的目的。
“有无罪,本王自有定论,你先把事情交代清楚。”
“王爷,小人,小人不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王爷饶我一命。”
苏墨赌的就是夜君枭的免死金牌,她知道,如若不把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恐怕夜君枭还是会将她送回皇帝那。
灰暗的偏房内,即使是白天,仍渲染着静谧的气氛,摄政王素来不爱艳色,因而偏房的布置大多都是素色。
由于身上的伤口仍未闭合,加上长时间的弯腰,苏墨此刻倒感觉到背上一阵酸痛感,即使如此,她仍将头埋得极低,尽量不与夜君枭对视。
两侧的膝盖渐渐显红。
双手蜷缩在角落,身体开始出现摇晃。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苏墨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耳边传来一阵热气,“本王不准你死,你就死不了!”
夜君枭那冷漠的声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靠近苏墨的耳旁,耳朵与唇的擦肩而过,让苏墨不自觉地抓紧了下自己的袖口。
“是。”伪装过的喉结甲片忍不住咽了下。
夜君枭的唇齿悬在苏墨的耳旁,眼神顺着眉间方向望去,这瘦小的身躯能逃离皇宫,其武功绝不容小觑。
苏墨下意识将身子挪移了几下,膝盖与地板之间的缝隙,摩擦出“嘶嘶—“的声音。
可不能乱了阵脚,苏墨在心里疯狂安抚自己,第一次离男人这么近,她还是无法即刻平复自己那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王爷,其实小人并非苏墨。“
夜君枭的右眉轻扬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他就知道苏墨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本王派人去查过你,一点问题都没有。若你不是苏墨,那这些籍户,都是作假的了?“
夜君枭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思索。
苏墨将身子缓缓摆正,抬起头来,眼里充满着坚定,一字一句地冒出:”王爷,我是苏家最后一个男丁,苏晚轩。“
”苏晚轩,苏家?“
夜君枭听到”苏家“二字,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思绪回到了过往。
那时,自己的母妃还尚在,每当他去找母妃玩的时候,都会看见母妃和一个男子接触,虽然那男子带着面纱,未曾看清模样。但是他误打误撞曾听到母妃叫他”苏大人。“
而萱妃去世之后,这个苏大人也离奇失踪,传闻一家子都已经被杀害了。
唯一的线索,也就此断掉了。
因此,再次听到苏家二字,夜君枭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苏家不是早已香火断绝了,至于苏晚轩,本王从未听说过。“
夜君枭的眼神微微转向苏墨,对她的只言片语,仍就抱有怀疑。
”王爷,苏家确实被灭门了,而我姐为了保住我,也难逃一死。因而,我才侥幸活下来。“
苏墨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而是捏造幼弟的名字,一直以来两人都在逃亡,苏晚莹为了考取状元,才取名为苏墨。而幼弟为了躲避户籍追查,至今仍未上户。
因而,就算夜君枭怀疑,也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当年,苏家惨遭灭门,世人都以为我爹贪污,实则不然。而今日,我才知道我爹的死与萱妃娘娘也有关系。“
“大胆!”
夜君枭拿起桌旁的空碗,用力狠狠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