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从百货大楼回来,姜幼薇将新买的婴儿用品一一归置好。
奶粉、尿布、小衣服,堆了半张床。
倒是让长辈满意。
傅天萧靠在门框上,眼神清冷。
她头也不抬,语气像在说一件平常事,“等我妈这边事情了结,姜红兵净身出户,这个孩子,就可以‘意外流产’了。”
傅天萧黑眸微动,只淡淡“嗯”了一声。
“这是最好的结局,对你,对我,都好。”
姜幼薇叠好一件小小的婴儿服,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她要的是复仇,不是攀附,更不是为了谁生孩子。
“嗯,时机你自己把握,别留下马脚。”
傅天萧丢下这句,转身离开。
交易,就该有交易的样子。
姜幼薇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中药走进赵慧茹的房间。
药气很苦,弥漫在空气里。
赵慧茹正坐在窗边发呆,身形消瘦,仿佛风一吹就倒。
看到姜幼薇,她连忙起身:“薇薇,你快放下,我自己来就行,你现在身子金贵。”
“妈,药要趁热喝。”姜幼薇把碗递过去,扶着她坐下。
赵慧茹接过碗,眼泪却先掉了下来,砸在手背上,“都怪我......是我没用,把你给拖累了......”
“妈,你没有拖累我。”姜幼薇抽了张手帕给她擦泪,眼神坚定,“咱现在已经过上了好日子,你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然后跟那个赘婿离婚,不能让咱们家的财产落到他手里。”
“离婚?”赵慧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摇头,“不行,我要是离了,那咱家的财产岂不是要分出,诗云那个姑娘,看着就不是好惹的,肯定会说娘家不光彩......”
“她那是故意戳你心窝子!”
姜幼薇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社会讲究男女平等,他这种赘婿发家全靠岳父岳母还不懂得感恩,非要来抢你的财产,就是借着法律还没有彻底完善的漏洞,但我们绝对不能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给他人,你怕分这点钱往后你就得分肉,咱可不看人脸色。”
“咱们赵家的钱,咱们赵家的配方,才有了纺织厂的今天!咱纺织场连开了几家,然后必定红红火火,他姜红兵忘恩负义,把小三和私生子领进门,我们为什么要忍?”
结婚没多久就出轨了,那私生子跟她也差不了几岁。
“法律是保护我们的武器!八零年新颁布的婚姻法写得清清楚楚,感情确已破裂,准予离婚!我们不是要他施舍,是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一切!”
姜幼薇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敲在赵慧茹心上。
她攥着碗,指节泛白,眼里的懦弱和犹豫,渐渐被一抹决绝取代。
“好......离!”她仰头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妈都听你的,先把咱们家的东西拿回来,不能让你外公外婆九泉之下寒心!”
姜幼薇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最好的律师。
她直接找到傅天萧:“我需要一个律师,要最厉害的,专门打离婚和财产官司。”
傅天萧没多问,他懂她的雷厉风行。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和地址。
“市法律顾问处的王建国,你去找他,提我的名字。”
第二天,姜幼薇就在约定的地方见到了王建国。
他大约四十岁,穿着一身板正的蓝色中山装,戴着眼镜,手中提着个公文包,眼神锐利。
姜幼薇没有废话,将母亲的嫁妆清单、以及织厂成立时赵家的出资证明,各种问题都说得清清楚楚,包括姜红兵斌出轨勾结的证据。
王律师听完,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姑娘,你放心吧,按照婚姻法规定,一方婚前财产为夫妻一方的财产,以欺骗和胁迫的手段来侵占,我们可以主张无效。”
“至于纺织厂......”王律师的指尖在文件上点了点,“原始股在你们这,不过在分割财产时,只能进行倾斜性分割,这样也能照顾到你妈妈和你的权益问题。”
姜幼薇冷笑:“我不要倾斜,我要他伤筋动骨。”
王律师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那确实得动点心思。”
“您尽管给我打官司的,只要能赢,我必定重金酬谢!”
一份堪称“天价”的离婚协议书很快拟定出来。
协议上,要求姜红兵归还赵慧茹名下的所有房产存款以及当年的嫁妆。
最后一条,是要求他把纺织厂百分之七十的股权,作为赵家初始投资和技术入股的补偿。
毕竟他也有在打理工厂,如果全部拿回来的话,这估计也是不太合理的。
但大部分的话语权一定要掌握在她们手中,否则就是继续仰人鼻息,没有任何意义。
这份协议,由法律顾问处派专人送到了姜红兵的办公室。
彼时,姜红兵正畅想着把姜幼薇母女彻底赶出宅子,霸占所有财产的美梦。
他接过文件袋,慢悠悠地拆开。
当“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映入眼帘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协议条款,脸色从错愕转为铁青,再到狰狞。
当看到那“百分之七十股权”的要求时,他猛地站了起来。
“欺人太甚!”
一声怒吼,他挥手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竟敢从我这拿那么多钱?”
姜红兵双目赤红,直接将纸狠狠撕碎。
“这个建议,真是养了一条好狗,还敢要我的厂子,不是要我命吗?”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的方向破口大骂,“想离婚当然可以,但想要我的钱,我的场子可没法!”
他之所以一直拖着不愿离婚,本质上就是为了夫妻之间的财产能最后归他所有,他还拥有姜幼薇的监护权。
那在姜幼薇打官司的时候,他就不至于陷入被动的境地。
如今,这家人竟跟他耍小心思!
王艳赶到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她心疼地捡起地上的文件,柔声劝慰:“红兵,你别气坏了身子,这母女俩真是心思恶毒,就是想逼死你,咱们可不能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