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康寿二十一年,五月。
宫宴已近尾声,宾客带着家眷大多散去,唯有几位相熟的大臣还在低声交谈。
彼时,有人掉进了莲花池里。
水面上只泛起几圈细小的涟漪,只消片刻便没了任何声息。
突然,沈昭姝醒来,奋力浮出水面。
她艰难游着,石围太高,衣裳又湿重,她根本攀爬不上,只能紧紧抓着池沿。
“我怎么掉进水里了?”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传来。
沈昭姝穿书了,原主是当朝九公主,娇纵蛮横、声名狼藉。
强迫书中男主订婚,嚣张跋扈遭人记恨,被人推进莲花池。
原主爬回宫殿,又遭人下药,欺辱而死。
恶毒女配就此下线。
沈昭姝望向四周,指着自己:“黑夜,我,掉入莲花池,难道今晚就是原主的死期?”
她记得一会儿书中反派就要过来了。
等待时,沈昭姝回忆起书中的剧情。
后期男主和女主相遇,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
少年将军,何其优秀?
不少人削减了脑袋都想进男主家,欺负、辱骂女主,女主一哭,男主便大开杀戒。
抱男主的大腿是不可能了。
但还有一个反派啊。
书中反派裴宴,身为首辅,权倾朝野,深得皇上信赖,却因与原书男主结怨,被塑造成大反派,其实沈昭姝觉得,反派才是书里最厉害的人。
很快,岸上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原主辱骂反派,失去了求救机会。
沈昭姝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这时的反派还没黑化,有活人味。
她游至池中。
男子穿着玄色锦袍,宽肩窄腰,信步走来,他眸子漆黑,在一瞬间便锁定了池中的女人,沈昭姝浑身一颤。
但她到底是公主!
沈昭姝双手叉腰,语气蛮横,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娇嗔:“本宫命你下池相救!”
许久,岸上的男人都没出声。
沈昭姝快哭了,月黑风高,宫殿有坏人,也不敢回,她不会要在这里待一晚上吧?哪里还有‘公主’的傲气。
“只要大人能相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倏然,男人下了水。
沈昭姝在心里骂,狗男人,先画个大饼,等出去后就装傻。
裴宴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可他的声音却哑得厉害,“臣,见过公主。”
啊啊啊啊!
沈昭姝暗暗在心里尖叫,不愧是大反派,说话声音都这么涩,她脸颊泛起薄红。
“池子太滑, 本宫上不去,还请大人相助。”
裴宴弯腰抱起沈昭姝,一步步朝岸边走去,小姑娘娇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
他在宴席间,中了药,这下他更难受了。
沈昭姝听到闷哼声,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是我太重了吗?”
“公主很轻。”裴宴将她放在岸边,单手撑着便上去了,“公主自便,臣告退。”
他要走?不行啊,昭月殿里还有一群流氓呢!
沈昭姝咬唇,冲上去抱住他宽大的后背,她用脑袋蹭蹭他的肩膀,撒娇道:“衣裙湿漉漉的,不想走,大人抱本宫回去嘛。”
突然,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哪儿来的凉风,真冷啊。
裴宴目光骤紧,“公主是在邀请臣吗?”他转身,见九公主正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心里一紧,竟难以拒绝,“别后悔。”
他走得极快,沈昭姝浑身冷得发颤,忍不住往男人的怀里又蹭了蹭,结实的胸膛,令她很安心。
察觉这一细微的动作,裴宴沉寂的心止不住跳动了一下。
不老实的小狐狸。
乱蹭什么?
昭月殿地处偏僻,没有一个人守着。
如此荒芜的院子,竟养出了这么娇声娇气的小公主?
沈昭姝不愿下来,她揪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里面好黑啊,大人陪本宫进去好不好?”
那软糯的声音勾得裴宴无法拒绝。
裴宴抱着她进了寝殿,瞬间,便闻到了不对劲,他没声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后宫夜深,孤男寡女,这于理不合,臣先告退了。”
“别走!”沈昭姝害怕地抓住他的手,目光闪烁,大脑飞速旋转,在想用什么法子留住大反派,以权压人这一招不新鲜了,他不会心软的,她眨眨眼,“呃…呃…你我已经订婚,符合规矩的!”
订婚?裴宴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沉意,往前凑了凑,眼神冰冷,“夜这么黑,公主认得臣是谁?”
沈昭姝想也没想,点头道:“当然!你是裴家最帅气最优秀最厉害的公子!”
裴宴挑眉。
沈昭姝:“裴邺!”
下一秒,裴宴的脸瞬间便沉了下去,他咬牙,一字一顿地问:“你说我是裴邺?”
她竟然把他认成裴家庶子!
真是可笑!
沈昭姝吓得后退几步。
大反派不会当场把她噶了吧?想到现在身份是公主,就算想杀她,也要掂量几下才动手,调整了下呼吸。
“我、我认错人了吗?”她脸色褪去红意,手指蜷缩,颤着声问。
“当然。”裴宴冷着声,看着面前吓得魂儿快没有的九公主,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没有。”
沈昭姝松了一口气。
她成功引起裴宴的兴趣了。
男主和反派同父异母,大反派恨男主的母亲,至于为什么,并没有提及,她现在是裴邺的未婚妻,却勾着裴宴。
身为反派,最乐于常见的事情,不就是看着仇人失去一切吗?
裴宴肯定觉得让男主吃瘪,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身上却传来灼热,打断了沈昭姝的思绪,她摸着额头。
“裴大人,你有没有觉得很热?”
“有。”裴宴见她面色泛起潮红,冷笑一声,还装吗?
用勾人的做派把他骗到寝殿,不就是想帮裴邺把他除掉吗?
可惜了,小公主太过自信,会自食恶果的。
沈昭姝眼神里闪过慌乱,她扫视四周。
不远处案桌上,那股香烟与夜色融为一起,惊得她心里又堵又闷,“这香里有药?”
裴宴嗤笑,他坐在木椅上,长腿一搭,好整以暇地望向她,“公主何须戏弄臣?女子的清白很重要,您可要想清楚,戏弄臣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