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那张横肉乱颤的脸此刻煞白一片,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水泥地上。手腕被周瑾年捏着,像被铁钳箍住,骨头缝里都钻着疼。
“周……周工,我错了!我这就道歉!妹子……不,嫂子!我对不住您,是我婆娘欠抽!”
王翠花见自家男人软得像滩烂泥,也不敢嚎了,捂着肿起半高的脸缩在一边,眼神躲闪。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还没散,窃窃私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乱飞。
“听说了吗?这温安然是骗婚来的。”
“说是那个叫温馨的打电话来闹,说温安然偷了户口本,顶替姐姐嫁过来。”
“啧啧,难怪周工一脸晦气,这是被人赖上了啊。”
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往耳朵里钻。
温安然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刚想开口怼回去,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攥住。
周瑾年的掌心干燥温热,力道大得不容拒绝。他没看那群长舌妇一眼,甚至没给刘大强第二个眼神,拉着温安然就往楼道里走。
“回家。”
两个字,砸在地上铿锵有力。
进了屋,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流言蜚语。
周瑾年松开手,自顾自地换鞋,解开袖扣,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在楼下那个满身煞气的男人不是他。
温安然揉了揉被攥红的手腕,盯着他的背影:“外面那些话,你都听见了?”
周瑾年动作一顿,没回头:“嗯。”
“温馨打电话到单位了?”温安然追问。
“打了。”周瑾年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仰头喝尽,喉结上下滚动。
温安然心口一紧。
作为重生者的温馨看来是非要搞臭她,温安然只等着有机会弄死她。
她深吸一口气:“你不问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周瑾年垂眸,目光落在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她眼底带着一股子倔强,像只随时准备亮爪子的小野猫。
那是温家的烂账,他没兴趣。
至于温馨那样背后嚼舌根子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没必要。”周瑾年推了推眼镜,语气淡漠,“无聊的把戏。”
温安然愣住了。
在她听来,只是契约婚姻,所以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上鼻尖,温安然自嘲地笑了笑。
“行,周工大度。”温安然语气冷了几分,拿了衣服准备回房。
周瑾年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脑海里“轰”的一声。
昨晚那个荒唐的梦境再次不请自来。
梦里,她腰肢细软得不可思议,在他掌心里扭动……
周瑾年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耳根却烫得惊人。他眉头紧锁,那种无法掌控身体反应的羞恼让他看起来格外阴沉。
温安然正好回头,撞见他这副“嫌弃”的表情。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裙子。
怎么?嫌她穿得太招摇?
温安然冷哼一声走进次卧,房门摔得震天响。
周瑾年站在客厅,看着紧闭的房门,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烦躁地松了领带。
这女人,气性真大。
……
晚饭是在沉默中吃完的。
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冷战协议,碗筷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吃完饭,温安然抱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洗漱后回房。
周瑾年进了浴室准备洗衣服。
在他衣服的旁边有两件粉色的小衣服。
淡粉色的,带蕾丝边。
是她的……贴身衣物。
周瑾年的呼吸猛地一滞,视线像是被烫到了,想移开,却又鬼使神差地定在那里。
该死的强迫症在脑海里打架。
指尖触碰到那柔软滑腻的布料时,周瑾年感觉一股电流顺着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咬着牙,动作僵硬却迅速地打上肥皂,搓洗。
他把衣服洗干净端出去晾在了阳台上。两件巴掌大的小内衣随着风一晃一晃,晃的周瑾年的心头荡过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温安然想起忘记洗内衣,冲到浴室没看到内衣,她奇怪的找了一圈。
“咦?”
“找什么?”周瑾年经过多嘴问了一句。
“没有。”温安然匆匆的出去,到了外面看到挂在阳台上的内衣,脸烫得能煎鸡蛋。
这小内衣应该不是自动清洗甩干飘到阳台上的吧。
她回到了屋里,躺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
……
这一夜,周瑾年又失眠了。
梦境变本加厉。
不再是客厅,而是浴室。
雾气缭绕中,温安然坐在那个并不宽敞的浴缸里,身上只穿着那件粉色的蕾丝内衣,湿透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周工,你表里不一……”
周瑾年猛地坐起身,黑暗中,他的喘息声粗重如牛。
第二天一大早,温安然是被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吵醒的。
她揉着眼睛走出房门,就看见周瑾年正在阳台上洗床单。
明明昨天早上刚换了床单,没见过有人换床单像换衣服一样勤快。
“你有洁癖啊?”温安然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那恨不得把床单搓掉一层皮的狠劲儿,忍不住吐槽,“这床单都要被你洗烂了。”
周瑾年动作一顿,背对着她,声音冷硬:“有灰。”
温安然翻了个白眼。
这大院里哪来的那么多灰?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
吃过早饭,温安然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了霍氏服装厂。
刚进设计部的大门,原本热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几道不善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她。
霍岩还没来,接待她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烫着大波浪,穿着一身看起来很高档的职业装,嘴角还长着一颗媒婆痣。
这人叫安心,是厂里的资深设计师,也是这帮人的头儿。
“哟,这就是霍厂长从火车上捡回来的‘天才’?”安心上下打量着温安然,眼神里满是轻蔑,“穿得倒是挺花哨,不知道肚子里有没有货。”
周围几个小设计师跟着哄笑。
“现在的年轻人,以为会画两笔图就能当设计师了。”
“就是,也不看看咱们霍氏是什么门槛。”
温安然没理会这些冷嘲热讽,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子前放下包:
“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听相声的。霍厂长让我今天来交图纸。”
她从包里拿出那张连夜赶出来的“小香风”套装设计图。
这是她昨天交给霍岩的图纸,昨晚又完善了细节,在这个年代绝对是王炸。
安心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图纸。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冷笑一声:
“交图纸?正好,我也刚出了一版设计,正要拿给董事长看。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去吧,让董事长评评理,什么叫专业,什么叫野路子。”
温安然皱眉,还是跟着安心去了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她前世见多了这种争斗。
就是厌烦,才一心做自己的工作室。看来还是做自己的工作室。
办公室里,霍岩的父亲霍震东正坐在大班椅上喝茶。
霍岩也在,看到温安然进来,眼睛一亮刚要打招呼,却被安心抢了先。
“董事长,这就是小霍总带回来的那个新人。”
安心把手里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拍,语气变得悲愤交加,“但我没想到,这人品行这么差!刚来第一天,就剽窃我的创意!”
“什么?”
霍岩愣住了,“安姐,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安心冷笑一声,打开文件夹,拿出一张设计图摊在桌上,“董事长,您看。这是我上周就在构思的‘名媛风’套装,粗花呢面料。为了增加贵气,我还特意加了一个细节——把扣子换成了珍珠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