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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身体早已透支,但刻在骨子里的警觉性还是让我整夜难眠。
凌晨我推着轮椅来到一楼庭院的死角。
手里那把用来防身的刀,被我磨得寒光凛凛。
既然这双腿废了,我就得把这双手练得更加优秀才行。
正练着手感,二楼那扇半开的落地窗里,
忽然传出了一阵令人作呕的声响。
我没有抬头。
但那暧昧的喘息声和撞击声,在寂静的深夜里被无限放大,
紧接着,是白若薇刻意拔高的娇媚嗓音:
“霍哥哥......你轻点......”
“呀,窗户还开着呢......姐姐就在楼下,会被她听见的......”
“不过听见也好,让她听听霍哥哥现在有多厉害......”
每一字,每一句,精准地刺向我的耳膜。
她在示威。
我面无表情地抬手,听声辨位。
手腕猛地发力。
那把刀化作一道银线,精准地钉入二楼阳台下方的木柱上。
入木三分,尾端还在剧烈震颤。
若是再偏上几寸,这把刀扎进的,就是那个正在浪叫的女人的咽喉。
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是白若薇变了调的尖叫:
“啊!杀人啦!”
霍砚气急败坏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被打断好事的恼怒:
“黎绯!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我慢条斯理地转动轮椅:
“大晚上发情就关好门。”
“叫得像发春的野猫一样,也不怕扰了邻居的清净。”
“管好你的狗。”
“再敢把那些脏词往我耳朵里灌,下次这刀子扎在哪,我可就不保证了。”
说完,我没再理会楼上那对男女的咒骂,转身回屋。
这种恶心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
直到霍砚拿着一张B超单堵住了我的去路。
“绯绯,薇薇怀孕了。”
我眼皮都没掀。
霍砚见我不接话,索性蹲下身,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威严:
“你是黎家的大小姐,从小受过教育,应该懂什么是大局。”
“如今我掌管黎家,家大业大,绝不能断了香火。”
“你那腰是彻底坏了,生不出孩子,但黎家不能绝后。”
他顿了顿:
“我想过了,我不跟你离婚。”
“既然你和薇薇本就是养姐妹关系,不如就效仿旧俗,兼祧两房。”
“对外,你是正室主母,对内,她是侧室姨娘。”
听听。
多么清奇又恶臭的脑回路。
既想保住黎家的权势地位,又想要情人的温柔小意。
他不仅想吃绝户,还想让我这个正妻,去伺候那个差点害死我的养妹。
我强压下胃里的翻涌,敛去眸底的杀气,
换上一副认命的死寂,吐出一个字。
“好。”
霍砚大喜过望,伸手想摸我的头,被我偏头躲过。
他也不恼,转身抱住身后的白若薇:
“薇薇,听到了吗?”
“你又有家了。”
“以后绯绯是大姐,你是小妹,咱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
三天后,世纪宴会。
霍砚恨不得把全港城的名流都请来,见证他的高光时刻。
造型团队把客厅挤得水泄不通。
白若薇像只开了屏的孔雀,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最后,她选定了一条镶钻鱼尾裙,捧着还没显怀的肚子,笑得一脸无辜:
“姐姐,你看这件怎么样?”
“霍哥哥说这件寓意多子多福。”
“他还说,等这孩子落地,既要喊你大妈,也要喊你姨妈。”
“姐姐,你虽然身体不好,但以后可得帮我好好带孩子呀。”
我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只觉得可笑。
“这颜色挺好。”
我淡淡评价,“像送丧穿的孝服,衬你。”
白若薇脸色一变,刚要发作,我已转动轮椅,
随手指了一套纯黑色的高定西装。
“我穿这个。”
哪怕坐在轮椅上,哪怕身体残缺。
当我换上那身黑西装,将长发高高盘起时。
镜子里的女人,依旧是那个曾经叱咤港城的黎家大小姐。
只不过,以前也是眼里有光。
现在,眼里只有一片死寂。
白若薇凑过来,假惺惺地替我整理领口,指尖却在我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姐姐,你这幅死人样子,真晦气。”
“不过没关系,过了今晚,全港城都知道你是个生不出孩子的废物,而我,才是霍砚的心尖宠。”
我也笑了,笑得眉眼弯弯:
“是啊,过了今晚。”
“全港城都会记住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