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红“砰”的一声将酒杯砸在桌上，酒水四溅。
“放屁！”他涨红了脸，“他娘的，难道只有他罪奴营死人？老子城西防区死伤的弟兄，比他那一百多号人多十倍！我们伤亡不大？！”
张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假惺惺地拍着赵九红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九红兄，消消气，消消气。”
“谁让人家是安国公之后呢？身份金贵！咱们这些大头兵的命,哪能跟人家比？”
赵九红一听这话，更是气得胸口起伏，抓起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半天，最终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结账离去。
……
当晚，城西防区将军府。
赵九红带着一身酒气,闯进了他父亲、城西主将赵怀安的书房。
“父亲！那霍振东欺人太甚！”
赵怀安年过五旬，面容沉稳，他放下手中的军报，皱眉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又喝了多少马尿？”
“父亲！那新来的罪奴营百夫长李默，仗着霍振东撑腰，公然说我们城西防区……是拿他们罪奴营的人当炮灰！”
“哦？”赵怀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这话，是张凯跟你说的吧？”
赵九红一愣：“您怎么知道？”
“哼！”赵怀安冷哼一声，“这是周韬和霍振东在隔空斗法！张凯那小子，就是周韬的一条狗！他的话你也信？咱们守好自己的城，不要参与他们神仙打架！”
“可是父亲！”赵九红急了，“您原本不就打算……把罪奴营调过来吗？管他是不是斗法，咱们西城墙是真的缺人啊！昨天蛮子那波冲锋，三营差点就顶不住了！他们过来当炮灰，总比死咱们自己的弟兄强！”
听着儿子说的事实，赵怀安沉默了。
城西的确是铁山城的弱点，有多少人都不够往里填的。
所以之前他的确动过这种想法，想让罪奴营顶在前边儿。
只不过掺和进周韬和霍振东的斗争中，赵怀安还是有点不太情愿的。
“唉……等今晚的军议上，再说吧。”
……
子夜。
将军府的议事大殿。
霍振东高居主位，一言不发地查看着地图。
周韬咳嗽了一声，打破安静的氛围。
“霍将军，诸位同僚。近来蛮子攻势愈发猛烈，尤其是城西防区……伤亡惨重。我以为，应当立刻给城西防区，增加一批新生力量。”
霍振东知道周韬最近联合了很多将领，不过也没想到他这么着急。
“周副将的意思是？”
周韬呵呵一笑，却不接话，目光落在末席的赵怀安身上。
他都把话题挑起来了，就看赵怀安接不接了。
周韬的这个动作，当然没能瞒过其他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怀安头上，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周韬和赵怀安联手了。
赵怀安在心中暗骂一声，周韬这个老狐狸，却也不得不牵强的开口说道。
“霍将军！我城西防区……确实兵力吃紧！末将……想调罪奴营，协防西城！”
霍振东眉头一皱，看破了周韬和赵怀安面和心不和，但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调动。
“赵将军，李默的罪奴营刚整顿一日，战力未成，调他们去最凶险的西城……有些不合适吧？”
“呵呵……”
周韬阴恻恻的笑着说道。
“霍将军，铁山城如今这情况，弹尽粮绝，哪还有时间给他们慢慢整顿？”
“是啊，将军！”另一名将领也站了出来，“咱们的伤亡太高了！那群罪奴闲在营里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拉上城墙，是死是活，好歹算个战力！”
“没错！”
“周副将所言极是！”
周韬特别满意眼前的这一幕，接着又给霍振东加了一把火。
“霍将军，李默乃将门之后，勇武不凡。没准，他带领罪奴营，真能替赵将军……守好城西呢？”
“周韬！”
这话，赵怀安有点不太爱听，而且也对自己被利用有意见。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赵怀安守不住城西了？！”
“哎呀，赵将军息怒，周某可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
霍振东清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周韬的提议虽然有点突兀，但是也并无道理。
可这样一来就打断了霍振东原先的计划，他是想给李默一些成长的时间的。
但是眼下看来，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好……”霍振东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既然诸位都同意，那本将……就允了！”
“可以让罪奴营参战！”
周韬的嘴角，瞬间勾起一抹得逞的狞笑！
“但是！”
霍振东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寒冰！
“本将有一个条件！”
“如果……他们罪奴营，能在这场血战中活下来！如果他们能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此战过后，我霍振东，亲自上表朝廷！取消他们所有人的罪奴身份！另赐番号！重列军籍！”
周韬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没想到霍振东会来这么一手！
“霍将军英明！”周韬眼珠一转，立刻换了副嘴脸，“理当如此！不能让马儿跑，又总让马儿饿着肚子嘛！周某看……可以！”
霍振东不再理他，只是死死盯着赵怀安：“赵将军，你觉得怎么样？！”
赵怀安能说什么？他只是要炮灰而已。
“末将……领命！可以！”
“好！就这么定了！”
霍振东猛地抓起令箭和手令，签发了调防文书！
……
深夜，李默的院子。
柴山去而复返，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兄弟，屏退左右，跟我来。”
两人走到院子角落，柴山将那道还带着墨香的手令递了过去。
李默借着月光，越看脸色越沉。
“调防城西？协防？”
他猛地抬头，眼中寒芒一闪：“柴大哥，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人刚练了一天，就调去死亡防区？他这是……在拿我的兄弟们当炮灰烤啊！”
“嘘！小声点！”
柴山急得直跺脚，他一把拉住李默，压低声音：
“我的李百夫长！你以为将军想吗？！”
“今天晚上的军议，大将军他……他被周韬那伙人架在火上烤了啊！”
“这调令，根本就不是将军的意思！是周韬提出来的！是他联合赵怀安，逼着将军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