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六个小时,回到林场,张场长先是客气了一下,“你看看你这小乔,养着仨孩子,日子不宽松,拿这么些东西干啥?多见外。”
乔安宁上门没空手,这会儿刚开春,气温还不高,带了农场豆腐坊做的干豆腐和两斤豆腐泡,走的急,来不及准备别的了。
“给我奶拿的,她喜欢农场做的干豆腐。”这说的是张场长的妈。然后才接着说,“叔,我来是问问,那结婚证的事,到底是咋个事儿?乔家都干啥了?”
张场长让乔安宁坐了,说起来就叹气,“你那叔婶,哎……真是丧了良心了。当年你逃了,他们强拉着人家那连长到公社办了结婚证,威胁人家,不按月寄生活费就拿着结婚证去军区告人家去。这些年,月月寄钱,从来没断过。
我也是这回他们找来才知道,他们一直冒充你的名义跟那边儿要钱,今天说你偷个鸡,明天说你摸个狗的,要花钱平事儿,赔偿,这十年下来,前前后后得要了三四千块。
家里三间红砖房都起来了,日子过得也比村里其他人家有油水,就指着人家养活着。
就这还不足性,你那堂弟要说媳妇,他们一把跟人家要一千块钱,把那边儿逼急眼了,回来办离婚,这才漏了馅。发现这些年你就没在家,生死不知,那么些钱全让他们贪了。
人家那军官现在是团级干部了,要告他们,你叔婶这才急了,跑来林场要人。
告不告他们,都是他们该的,但是这结婚证是真的,往后该怎么着,还得你们俩商量着办。”
听完了,乔以宁真想骂脏话了,这丧良心的乔家人,没完了是吧。
“还过啥过呀,说不认识都行,乔家可是把人家坑了这十年。月月寄钱就不说了,人家估计也没法子结婚,真成老光棍了。离了人家才好成家不是。”
这话张场长不认可,“怎么不认识呢?孩子都生了,乔月那孩子那么懂事,多好的孩子,凑一起也是好好的一家人,那边儿各方面的条件没得说,要我说,你俩就凑一起,全全乎乎的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得了。”
他出差路过农场,跟老战友见面,也看过乔以宁,知道她生了孩子的。
这咋凑合?
不说有没有感情,就她脸上的疤,伤得太重了,纵使她有万般手段,能自己给自己植皮,十年时间,也只能说恢复了八成,离得近,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疤的。而且后植的皮特别脆弱,冷不行热不行,晒不得吹不得淋不得,她日常出门,一年四季都得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就怕伤了皮肤。
这不,她现在就包着头呢,右半边脸一点没露,场长不知道她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跟大多数人一样,只当她是遮丑。
张场长却不认同她的说法,“什么感情不感情的,过上日子,生儿育女,不就有感情了。小乔啊,你可别整城里小年轻的那一套,什么自由恋爱,动不动就处对象,处对象的,处了能成还行。要是没成,姑娘小伙儿的名声都坏了。别的不说,我跟你婶子,结婚之前就没见过,头回见就是去接亲的时候,还隔着个盖头,我假装系三回鞋带儿,才看着个下巴壳儿,费那个劲呐。那我们不也生了七个崽子,过了一辈子?”
听得乔安宁一头黑线,只能点头应着,转移话题,“叔,结婚证得十八岁才能领,我年龄不够啊,他们是咋做的假?而且,细追究起来,当时我的年纪,他们是不是犯罪?能不能把他们送进去?我也是学了医之后才明白,当初高桂荷给我们俩都下了药的。”
场长摇头,“林场离红星公社不远,我也算是常来常往。公社的高主任,是高桂荷的亲叔,他们手里那旧户口本上,你年龄肯定是够的。就算林场这边儿给你做证,也只是没到领证的年纪,村里十五六结婚的那就多了,犯啥罪呀。再说过了这些年,咋证明当时高桂荷下药?过去的事,还是放下吧,都过去了。”
小乔是个可怜的孩子,生下来受了那么大的伤,被老乔捡回来,好歹养活了,他还记着呢,二十五年前,刚抱回来的时候那小可怜样儿,是家属区的妇女们帮着养活的,谁家有孩子吃奶的,给匀出来一口,奶供不上的时候,给熬小米汤,他媳妇也年年给做鞋做棉衣裳的。
老乔还在的时候,再怎么着,一个人的工资够养活爷俩的,大家伙帮衬着,孩子没冻着饿着,原本指望着把孩子养大了,只要不是个白眼狼,老乔老了能有个闺女养。
谁能想到就出了意外。乔二那两口子,心是真狠,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狠得下心的。他那媳妇高桂荷更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孩子后来走投走找到林场,他们这些老同事还不知道,孩子命都没了一大半。
到现在了,有啥办法?
这些年里,越是丧良心的人,越是爬得高。高桂良那样儿的,以前就是地痞流氓,倒是让他混成了公社主任,一手遮天了。
现在这个大环境,小乔想做什么,真做不了。
场长掰开了揉碎了跟乔安宁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还带着孩子呢,平平安安就是福,离他们远远儿的,安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好吧,再怎么不甘心,乔安宁也不得不承认,场长说的对,现在这个大环境,就是这样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老老实实在农场窝了八年。
总不能半夜跑去乔家,高家给他们下毒吧?
咦?
不是,下毒是不太合适,但是可以搬空啊,把他们那些不义之财都拿走,全当是劫富济贫了,这个可以有。
就这么干!
想好了,乔安宁才深吸两口气,稳下情绪,感谢场长,“谢谢张叔,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回村里,也不去公社了。你知道那军官的信息吗?我直接去找他吧,在部队上,也一样能离婚。”
她已经改名字了,肯定不是结婚证上的乔丑妞,不知道能不能离,还是怎么着的,得去问问。
场长一看她听劝,就很高兴,“好好好,这才对。惹不起的,咱还躲不起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早早晚晚他们得有报应。”
说完把男主的信息抄在纸上,交给乔安宁。
简成蹊,男,三十一岁,军区野战部队参谋,团级。
行,有个地方就能找到。
说起来,等她入职养猪场,这也算是拐着弯的战友了吧?
“那我不打扰张叔,先走了。孩子在家里,我不放心。”
行,走吧。
……
出了林场,上了火车,乔安宁在甜水公社下的火车,出了车站找个没人的地方,进了空间,这可是她的工作装备,要不然就指着那几个工资,她哪里敢收养孩子,咋养。
空间里有化妆工具,也有现成的衣服,她画了个特别漂亮,让人一看就忘不掉的,但是跟她本人的素颜又相差很多的妆容,换上这时期大城市里家境特别好的姑娘才能穿上的娃娃领、泡泡袖的纯白毛衣,红黑千鸟格的背带裙子,黑色的毛裤打底,再配一双黑色小羊皮靴子,背个书本大小的斜挎包,走在公社大街上,没有不看的。
她在供销社逛,每个柜台都问问价。到照像馆排队拍照片,快到她了再假装有事离开,到公私合营的小饭馆吃最贵的面条,还去电影院问有没有电影放。
由着人打量,就是没人敢上前搭讪,穿得太好了,一看就知道家境好,惹不起,流氓也不傻。
走了一天,到公社旅社定了房间,拿的介绍信是京城某部委的,吓人的很。
等到夜深人静时,她才从房间里偷偷翻窗出去,又翻墙出了院子,从空间里取了自行车代步,先奔高家,逛大半天也不是白走的,早从旁人的议论里摸清楚高家在哪了。
先下迷药,保证高家的人和狗不会醒过来。然后再开始收物资,别管是啥,统统收掉,一个鸡蛋都不给他们家留。
收完了,出门后放解药,又往临河村去,同样的法子,潜进乔家,收收收,连他们家引火用的玉米芯子都没给留一个。通通拿走。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回到旅社,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