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更新时间:2025-12-24 07:17:38

原本的貂蝉,肤如凝脂,白得发光。

这种皮肤在平民堆里太扎眼了。

苏尘用刷子蘸着一种类似粉底液的黄色涂料,细细地涂抹在她的脸上、脖子上,甚至露在外面的手背上。

这种涂料带有微微的颗粒感,涂上之后,那种细腻的光泽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长期劳作、营养不良的暗黄色,甚至带着点粗糙的质感。

第二步,改骨相。

貂蝉是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俏。

苏尘用阴影粉在她的两腮和下颌角处做了修饰。

视觉上让她的脸看起来宽了一些,圆润了一些,少了那种凌厉的惊艳感,多了几分憨厚。

第三步,毁五官。

柳叶眉被加粗,变成了杂乱的平眉。

眼角被特殊的胶水微微向下拉扯,原本那个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变成了毫无神采的下垂眼。

最后,苏尘在她的鼻翼两侧和额头,点了几颗褐色的雀斑。

一刻钟后。

苏尘停下了手。

他看着眼前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了,睁眼吧。”

貂蝉缓缓睁开眼。

她第一时间看向苏尘,却发现苏尘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惊艳,反而带着一丝……戏谑?

“这就……好了?”她有些不确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手感有些粗糙,像是糊了一层泥。

“自己看。”

苏尘把桌上的铜镜推了过去。

貂蝉忐忑地看向镜子。

“啊!”

她低呼一声,手里的镜子差点滑落。

镜子里的人,还是她吗?

五官依稀还是那个位置,但这组合起来……

皮肤蜡黄,眉毛杂乱,眼神呆滞,还有一脸的雀斑。

这就是一个扔在长安城西市里,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的乡下丫头!

甚至有点丑。

“这……这是我?”貂蝉不敢置信地摸着脸上的雀斑,用力蹭了蹭,没掉。

“别蹭了。”

苏尘收拾着箱子,“除非用特制的药水,否则洗不掉。”

“怎么样?这回放心了吧?就算吕布站在你面前,估计也认不出这是他心心念念的貂蝉。”

貂蝉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有失落,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张丑脸,就是她现在的护身符。

“多谢公子!”貂蝉起身,对着苏尘深深一拜,“公子神技,堪比鬼斧神工。”

“行了,别文绉绉的。”

苏尘摆摆手,指了指床上的那堆旧衣服。

那是他以前穿旧了淘汰下来的粗布麻衣,虽然洗得发白,但胜在干净。

“把你身上那套蜀锦裙子脱了,那玩意儿太招摇。换上这个。”

“还有,把你头上的金钗、耳环,所有值钱的首饰都摘下来,藏好。以后在这个院子里,没有什么貂蝉,也没有什么王小姐。”

苏尘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严肃。

“只有一个逃难来的远房表妹,叫……小红。”

“记住了吗?小红。”

貂蝉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

“记住了,表哥。”

她尝试着改口,声音虽然还有些生涩,但已经在努力适应这个新身份。

“去屏风后面换衣服吧。”

苏尘转过身,背对着她,“换完衣服,把那套蜀锦烧了。灰烬埋在灶坑里。”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苏尘看着摇曳的烛火,喉结动了动,强迫自己不去脑补画面。

虽然脸变丑了,但那身段可是实打实的。

片刻后。

小红走了出来。

宽大的男式麻衣套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袖子挽了好几道,腰间用一根草绳束着。

原本的高贵气质荡然无存,活脱脱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行了,睡觉。”

苏尘指了指那张唯一的硬板床。

“这床,归我。”

小红一愣,看向苏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以为……

“看什么看?这是我家。”

苏尘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墙角的草席和一床旧棉絮,“你是逃难来的丫鬟,还想睡主卧?睡地上。”

“而且,咱俩得保持距离。我可是正经人。”

其实苏尘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更怕这事儿万一露馅了,要是真的那啥了,吕布那方天画戟砍下来的时候会更用力。

小红咬了咬嘴唇,没反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是,公子。”

她乖巧地抱起那床带着霉味的旧棉絮,在离床最远的角落里铺好。

吹灯。

屋内陷入黑暗。

苏尘躺在床上,听着角落里传来的轻微呼吸声。

这一夜,注定漫长。

而小红蜷缩在坚硬的地上,身上盖着粗糙的棉被。

虽然不舒服,但这却是她这几个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没有算计,没有噩梦。

……

翌日,五月初五,端午。

天刚蒙蒙亮,长安城的钟鼓楼还没敲响晨钟。

司徒府,后院。

几个早起的粗使婆子正在打扫庭院,落叶被扫帚刮得沙沙作响。

负责伺候貂蝉的贴身丫鬟小翠,端着一盆温水,轻手轻脚地走到绣楼门前。

“小姐,该起了。”

小翠在门外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以往这个时候,小姐早就醒了,或者正在练琴。

“小姐?”

小翠又唤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她心里有些疑惑,轻轻推了推门。

门没闩。

“吱呀——”

房门开了。

屋内静悄悄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照亮了空荡荡的房间。

床榻上的帷幔散开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睡过。

妆台上的首饰盒开着,里面空了一半。

小翠手里的铜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尖锐的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惊起了一树的飞鸟。

半个时辰后。

司徒府正厅。

王允穿着中衣,头发散乱,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

昨晚的宿醉让他头痛欲裂,但这会儿,他已经被吓醒了。

彻底醒了。

堂下跪着一地的下人,家丁、护院、丫鬟、婆子,一个个抖若筛糠,头都不敢抬。

“找了吗?”

王允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森森寒意。

“回……回老爷。”

管家王伯跪在最前面,额头上全是冷汗,磕头如捣蒜。

“府里上下都翻遍了,井里、库房、柴房……连茅厕都看了,没……没有人。”

“后门的门房老张说,昨晚没见有人出去。但是……”

“但是什么?说!”王允一拍桌子,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但是……后花园墙角的那个狗洞……旁边的草好像被人踩过。还有……墙根下发现了一只绣花鞋的珠花。”

管家战战兢兢地呈上一枚小小的珠花。

王允一把抓过珠花。

那是貂蝉最喜欢的一双鞋上的。

“跑了……钻狗洞跑了?”

王允捏着珠花,手背上青筋暴起,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个连环计刚刚开始实施的关键时刻。

主角跑了?

昨天才刚把人许给吕布,吕布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分明是已经上钩了。

按照计划,过两天董卓就会来。

现在人没了,让他拿什么给董卓?拿什么去离间这对父子?

更可怕的是,如果吕布来要人,交不出来,那个莽夫发起火来,能把司徒府给拆了!

“混账!一群废物!”

王允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管家,“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弱女子都看不住!”

“封锁消息!立刻封锁消息!”

王允歇斯底里地咆哮,“谁要是敢把这事传出去半个字,老夫灭他满门!”

“是是是!”众人吓得连连磕头。

“派人出去找!全都派出去!”

王允在厅内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去各个城门守着!她一个深闺女子,没路引,出不了城!肯定还在长安城里!”

“去客栈、去破庙、去亲戚家……不对,她没亲戚。”

王允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变得阴鸷。

貂蝉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认识外人。她怎么会突然逃跑?而且跑得这么干脆?

难道是有人接应?

是谁?

难道是吕布?

不可能。吕布要是抢人,直接砸门就是了,犯不着钻狗洞。

那是谁走漏了风声?

王允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昨天宴会上……

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想起了那个被吕布硬拉着坐在一起的年轻主簿。

叫什么来着?

苏尘。

那个当众举鼎,却又装作力竭摔倒的小子。

王允眯起眼睛。

那小子看着是个怂包,但眼神却很清明。而且他是太师府的人。

难道是董卓发现了什么,派人把貂蝉偷走了?

也不对。董卓要是想要,直接下令来抢就行了。

“乱了,全乱了。”

王允颓然坐回椅子上,双手抱住头。

这盘棋,刚开局就被人掀了棋盘。

“老爷,那还要不要报官?让执金吾帮忙搜?”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报个屁的官!”

王允抬头,眼中布满血丝。

“你想让全长安都知道司徒府丢了义女?你想让董卓知道老夫连个女儿都管不住?”

“秘密搜查!哪怕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