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腹部的疼痛，和他背上可能存在的伤口，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我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我艰难地伸出手，拿过手机。
是傅谨言发来的。
短信只有一句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温言，这个孩子，我不要。”
5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
我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腹部空荡荡的，那阵撕心裂肺的绞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灵魂被抽空的麻木。
孩子没了。
我和傅谨言之间，最后一点可能的牵绊，也没了。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傅谨言和叶青青都不在。
也好。
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他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轻声问。
我摇了摇头，发不出声音。
“你叫温言，对吗？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苏宸。”他自我介绍道，“你宫外孕破裂，失血过多，幸好送来得及时。”
我看着他，眼神空洞。
苏宸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
“你丈夫……他帮你办了住院手续就走了。他说公司有急事。”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公司有急事？
恐怕是叶青青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吧。
“温言，”苏宸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有些话，作为医生我本不该说。但是，你的身体亏损得很严重，长期营养不良，精神压力也很大。如果你再这样下去，以后可能很难再有孩子了。”
很难再有孩子……
我的心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但奇怪的是，并不怎么疼。
或许，这样也好。
我不想再孕育一个不被父亲期待和疼爱的生命。
“谢谢你，苏医生。”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知道了。”
苏宸看着我平静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按铃。”
他在病历上写着什么，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我的床头柜上。
“对了，这个，是你手术时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他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我转过头，看向床头柜。
那是一个小小的，被磨得有些掉漆的护身符。
是我高三那年，去寺庙里为我父亲求来的。后来父亲的工厂挺过难关，我就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我伸出手，将它拿了过来。
护身符的背面，用红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我看着那个字，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我只求平安，为什么就这么难？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
傅谨言一次都没有出现过。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仿佛我这个人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倒是傅老爷子来过一次。
他坐在我床边，看着我苍白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言，是谨言对不起你。”
我摇了摇头：“爷爷，不怪他。”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老爷子拍了拍我的手，“你放心，爷爷给你做主。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