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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兼职顺风车司机,我让乘客给我扫三十,她给我转了三百万。
我还在愣神时,她已经拉开车门,只语气淡淡留下一句:
“师傅,谢谢你送我一程,这些是感谢费,别客气。”
转账附言上还写了自愿赠予,看着账户余额里多出的一连串零,
我掐了一把大腿,赶紧追上乘客。
却见她已经翻过跨江大桥的护栏,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
我苦口婆心劝说,她只心灰意冷道:
“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他不让我上学,也不让我上班,和豢养金丝雀一样。”
“只要我一提分开,他就打我,他说他是爱惨了我,我也信了。”
“可是今天,我看着他和一个女人走进酒店,师傅你说,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我沉默片刻,掏出职业资格证、国家辩论金奖,放在她面前:
“什么爱不爱的,与其反省自我,不如责怪他人。”
“滴滴代骂了解一下,骂不过不要钱,包他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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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酒店门口,姜雨萍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算了吧,沈厉辰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人。”
我只是淡淡瞥了姜雨萍一眼,问道:
“知道是几楼吗?我倒要看看这出轨家暴男是什么来头。”
姜雨萍犹豫片刻,还是告诉我:
“顶楼2501,是他在这间酒店的专属套房,但是电梯要刷卡,我们上不去的。”
她话音刚落,我便掏出一张万能电梯卡,利索地按了楼层。
面对姜雨萍诧异的眼神,我只是解释道:
“你知道的,我兼职比较多,以前在这酒店干过。”
到了套房门口,我抬手叩响了2501的房门。
“谁啊?我说了不要来打扰!”
门内传来一个低沉而极度不耐烦的男声,带着愠怒。
姜雨萍有点害怕地躲到了墙边,我则对着猫眼的方向,语气平静:
“开门,扫黄。”
门内瞬间静默了一刹,显然是愣住了。
紧接着,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
沈厉辰披着松松垮垮的睡袍出现在门口,胸口还有一抹未擦净的暧昧红痕,头发湿漉。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扫黄?你倒有点意思,要不要一起进来玩?”
沈厉辰显然是把我当成了想爬床的女人。
这来者不拒的态度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我甩开他欲扣住我的手,似笑非笑:
“沈总胃口不错。”
这时,屋内的女人也走了出来。
她只裹着一件丝质睡袍,身姿曼妙,目光如同评估货品般扫过我。
“厉辰,你和谁说话呢?”
沈厉辰眸光淡淡,只嗤笑一声:
“一个装模作样、欲擒故纵的......”
没等他评判完,我便推开沈厉辰,径直踏入套房内部。
看见散落在沙发旁的束缚带和软鞭,我不由挑了挑眉。
“沈总表面上人模狗样的,背地里也人模狗样的。”
沈厉辰跟了进来,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怎么?你敲开我的门,不就是图这个?”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为了钱,什么底线都没有,你呢?觉得自己值多少?”
他的目光黏腻地在我身上打转,伸手就想去拿茶几上的鞭子,显然把我当成了可以随意摆弄的新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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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鞭柄的瞬间,我也动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利落地将他拿着鞭子的那只手反剪到背后,并用束缚带缠住了他的手腕。
沈厉辰先是错愕,随即脸上竟浮现出兴味。
“呵......没想到你喜欢玩这种?”
他话音未落,我已然抄起了那根他刚想触碰的鞭子。
没有丝毫犹豫,我手臂一挥,精准地抽在了沈厉辰的背上。
鞭子透过薄薄的睡袍,立刻留下一道清晰的红痕。
沈厉辰猝不及防,痛呼出声,脸上的轻佻和兴奋瞬间凝固,转为惊怒。
“你他妈真打?!”
我不慌不忙从钱包中抽出一叠零钱,拍在他脸上:
“你呢?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一旁的女人已吓得花容失色:
“你这贱货是谁啊?敢这么对厉辰?”
我挑眉问道:
“你又是谁?你不知道沈厉辰结婚了吗?知三当三?”
那女人闻言,嗤笑一声,目光轻蔑地落在我身上: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呵,不会就是那个被厉辰用十五块钱的假结婚证哄得团团转,还真以为自己是沈太太的......乡下小白花吧?”
终于鼓起勇气走进来的姜雨萍,听到这番话,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被我捆起来的男人:
“沈厉辰,你是说,我们的那张结婚证是假的?”
沈厉辰似乎没想到姜雨萍会出现在这,顿了顿,却并没有回答她。
他反而质问:
“小雨,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的?我是不是教过你——要、听、话?”
姜雨萍身体一颤,积年累月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几乎要缩进阴影里。
我一把拉住她冰凉的手,这个动作却意外地卷起了她的衣袖。
只见那纤细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新旧交错的青紫淤痕,有些还带着骇人的血痂。
虽然她和我说过,但没想到沈厉辰下手这么重。
“沈厉辰,你还是不是个东西?!骗婚还打女人?”
沈厉辰瞥了我一眼,目光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与轻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沈家的私事?”
他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笑:
“再多管闲事,小心自身难保。”
面对他的威胁,我非但没惧,反而笑了,只是那笑意丝毫未抵达眼底:
“连我都不认识,你能是什么豪门公子哥?看来你们沈家的档次,确实......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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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厉辰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腕,阴鸷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
他身旁的女人见状,红唇勾起一抹讥笑:
“又一个立假名媛人设的,浑身上下连件像样的牌子货都没有。”
“苏澜心,少说废话,先帮我解开。”
沈厉辰不耐地命令。
看着苏澜心顺从地替他解开束缚带,我别有意味地笑了笑:
“苏小姐虽还没嫁进沈家,这大房的做派倒是学了个十足。”
“那是自然,”苏澜心扬起下巴,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沈厉辰妻子的位置,注定是我的。”
她轻蔑地瞥向姜雨萍:
“至于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若是识相听话,我倒可以考虑给她留条生路。若是不识相......”
“等我和厉辰结婚后,有权追回他花在这个小三身上的每一分钱!”
“小三?”
姜雨萍笑出了眼泪,通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沈厉辰:
“你当初用尽手段把我困在你身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那十五块钱的假结婚证,恐怕是你沈大公子这辈子买过最便宜的东西了吧?”
沈厉辰活动了下手腕,语气淡漠:
“雨萍,听话。以后还和从前一样,等我与澜心结婚后,该给你的,一分不会少。”
“我们分手。”
姜雨萍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沈厉辰眼中骤然掠过一抹戾气:
“不可能。你应该清楚我的占有欲,就算是我玩腻了的女人,也轮不到别人染指。”
姜雨萍脸色霎时惨白。
我适时插话,语带嘲讽:
“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帝呢?皇帝的女人也还有二嫁的呢。”
沈厉辰不以为然地冷笑,目光仍锁在姜雨萍身上:
“刚才澜心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有权追回为你花的每一笔钱。离开我,你只会背负巨额债务。”
他语气一转,带着恶意的威胁:
“还是说,你想回到你那个为了三万块彩礼就能卖女儿的烂酒鬼父亲身边?”
姜雨萍没怎么和我提起过原生家庭,不过能让女儿不读书早早嫁人的家庭,能好到哪里去?
我不急不缓地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到沈厉辰面前:
“既然如此,你尽管去起诉。正好,我也很想和您探讨一下关于骗婚、以及长期精神与肉体暴力的问题。后续事宜,请联系我的法务团队。”
沈厉辰垂眸瞥了眼名片,嗤笑出声:
“金和律师事务所?装专业人士也麻烦装得像一点。你难道不知道,金和是宁家旗下的产业吗?”
“你这寒酸样,和宁家占哪条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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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沈厉辰将手中的名片撕成两半。
他没有再看我,而是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简短地命令:
“把人带过来,告诉他们,姜雨萍要和我分手。”
不过十来分钟,套房门外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一对中年男女粗哑的叫嚷声。
“我女儿呢?那个死丫头在哪儿?”
一个身材干瘦、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率先冲了进来。
他浑身散发着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的浑浊气味,眼神浑浊地四处扫视。
“好你个赔钱货!长本事了是吧?敢惹沈先生不高兴!”
紧跟其后的还有一个颧骨高耸、嘴唇刻薄的中年妇女。
姜母一把揪住姜雨萍的头发,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狠狠掐在她裸露的手臂淤青上。
姜雨萍痛呼出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更多的是屈辱和绝望。
“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惹是生非!沈先生供你吃供你穿,让你过上好日子,你还不满足?你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
姜母一边打骂,唾沫星子横飞,手指用力戳着姜雨萍的额头,留下红印。
姜父也凑上前,指着姜雨萍的鼻子骂道:
“老子白养你这么大了!当初要不是沈先生看得上你,帮你家还了债,你早就被老子嫁给村头李瘸子换彩礼了!”
“你还敢提分手?我看你是皮痒了!”
他说着,竟抬起脚,作势要踹。
“够了!”
我厉声喝道,上前一步想要阻止这荒唐的一幕。
然而,我的介入瞬间转移了这对奇葩父母的火力。
姜母猛地转过头,那双三角眼如同淬了毒的针,上下打量着我。
“是不是你这个贱人挑唆我女儿的?”
苏澜心趁机煽风点火:
“她好像是雨萍的好朋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带着雨萍得罪沈先生。”
姜母闻言松开姜雨萍,转而气势汹汹地向我逼来,
“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我们家雨萍能跟着沈先生过上好日子,穿金戴银,吃喝不愁!”
“你自己是个什么破烂货色?下贱胚子,也配来管我们家的事?”
姜父也在一旁帮腔,满嘴污言秽语:
“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看着沈先生有钱,想把我女儿挤走自己上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姜母越说越激动,竟然直接冲上来,伸出干瘦粗糙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
“我让你带坏我女儿!你个丧门星!扫把精!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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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我没想到这妇人如此泼辣蛮横,动手毫无征兆。
沈厉辰和苏澜心在一旁冷眼旁观,二人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看好戏的冷笑。
姜雨萍试图冲过来阻止:
“妈!你放开她!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要分手的!沈厉辰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和我的结婚证是假的!”
姜家父母闻言,面上并无多少诧异。
姜父还一把将她拽了回去,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给我闭嘴!回头再收拾你!”
被姜母扯得头皮生疼,我忍着怒气,冷静地抓住她的手腕:
“松开!”
“松开?你敢命令我?我看你就是个勾引男人不成的骚狐狸!我打死你!”
姜母非但不松,另一只手扬起来就要往我脸上扇。
就在她的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我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同时身体一侧,避开了她那毫无章法的攻击。
姜母吃痛,“哎呦”一声,抓着头发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我趁机摆脱了她的纠缠,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头发,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嫉妒?”
我看着眼前这对如同吸血水蛭般的父母,只觉得无比讽刺。
“你们口口声声的好日子,就是建立在她的尊严、自由和血肉之上的?”
“为了点钱,连亲生女儿的生死都可以不顾,你们也配叫父母?”
姜父恼羞成怒,吼道:
“你放屁!我们那是为了她好!跟着沈先生就是享福!”
“够了,没必要跟这种人多费口舌。”
沈厉辰目光像看垃圾一样扫过我,随后按下酒店内线电话,语气倨傲:
“2501套房有人闹事,立刻上来把人清走。”
我挑了挑眉,反问道:
“清走我吗?”
沈厉辰这是觉得我碍眼了,没有我,他拿捏姜雨萍才轻松。
苏澜心轻笑依偎在沈厉辰身边,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发梢:
“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混上来的。厉辰,你这专属套房的私密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在这里住一晚的价格,怕是够买她这种人的命了吧?”
姜母闻言,更加有底气了:
“果然是个下贱货,还不赶紧滚蛋?!”
很快,几个穿着安保制服的高大男人快步走进套房。
安保队长恭敬地朝沈厉辰躬身:
“沈先生,很抱歉给您带来不便。我们这就处理。”
他转向我,语气立刻变得强硬:
“这位女士,请你立刻离开。”
苏澜心在一旁添油加醋:
“查查她是怎么混上顶楼的。要是偷了酒店的电梯卡,可是要报警处理的。”
“这种底层人,为了往上爬什么下作事都干得出来。”
安保队长面色严肃,朝我逼近一步:
“女士,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笑了。
在安保即将碰到我手臂的瞬间,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金卡片,卡片正面没有任何logo。
我将卡片在安保队长眼前晃了晃,声音平静:
“强制措施?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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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队长目光落在那张独特的黑卡上,脸色骤变,刚才的公事公办瞬间被惶恐取代。
他猛地挺直腰板,毕恭毕敬地向我行了个礼:
“宁小姐!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您恕罪!”
苏澜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手指直指向我:
“她怎么可能是宁家人?就凭这张不知真假的破卡?”
“厉辰,你看她这副穷酸样,哪点像宁家大小姐?”
安保队长额头渗出冷汗,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苏小姐,这张黑卡全球仅此一张,是集团为宁小姐特制的身份凭证,无法伪造。”
“而且这间酒店,确实是在宁小姐名下。”
沈厉辰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和黑卡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破绽。
他按住躁动的苏澜心,声音低沉:
“你说的不错。但这张卡,会不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得到的?”
“你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宁语瑶本人?”
这话让安保队长也迟疑了一下,他看向我,眼神带着审视和不确定:
“这个......我当然没见过宁小姐本人。”
我缓缓收起黑卡,迎上沈厉辰和苏澜心的视线,轻笑一声:
“怎么?不信我就是宁语瑶?”
苏澜心和沈厉辰对视一眼,面容上的犹疑更深,但那股盛气凌人的气焰明显被压下去不少。
宁家,那是远比沈家根基更深厚、产业更庞大的存在。
唯有姜家父母,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沉浸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
姜母不耐烦地跺着脚,尖声催促:
“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他们不是来抓这个女人的吗?快抓人啊!”
“不然我女婿一句话,让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我可要投诉了!”
这刺耳的叫嚷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我目光转向安保队长,声音冷了几分:
“我们酒店的入住标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这种在客房区域大声喧哗、辱骂他人、明显缺乏基本素养的访客,是谁批准他们上来的?”
安保队长李队长立刻会意,转身面向姜家父母,语气更添几分冷硬:
“二位,你们并非本酒店登记住户,已严重打扰到其他客人。请你们立刻离开!”
姜母瞬间炸了毛,双手叉腰,唾沫横飞地骂道:
“你放屁!我女婿是沈厉辰!沈家的大少爷!给你们酒店花了那么多钱,是你们的贵客!”
“你一个看门的狗,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我女婿开了你!”
几名安保已经上前一步,形成了半包围的姿态。
“沈先生自然是我们的客人,但二位的行为已经违反了酒店规定。如果拒绝配合,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姜父也梗着脖子冲上来吼道: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们!我们是沈先生的岳父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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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沈厉辰:
“沈先生,我记得这位苏小姐,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沈家少夫人的位置注定是她的。”
“怎么,转眼间,您又多了两位如此特别的岳父岳母?”
苏澜心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
沈厉辰的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杀人,显然也嫌姜家父母丢人。
姜母还在不依不饶:
“什么这个小姐那个小姐的!我女儿跟了沈先生,我们就是他长辈!你们酒店就是这么对待贵客长辈的?”
我懒得再理会这对蠢钝如猪的夫妇,对安保队长直接下令:
“清场,无关人员,全部请出去。”
“是,宁小姐!”
安保队长不再犹豫,一挥手,几名训练有素的保安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架住了还在叫骂挣扎的姜父姜母。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
“沈先生!你快说句话啊!”
“雨萍!你个死丫头,你就看着他们这么对你爹妈?!”
看着自己的父母被保安干脆利落地带离套房,姜雨萍怔在原地,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无措。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指尖微颤地翻找着,最终停留在顺风车订单界面。
当看到司机信息栏清晰的“宁”姓时,她瞳孔微缩,喃喃低语。
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会去跑顺风车?”
这声低语虽轻,却被耳尖的苏澜心捕捉。
她立刻凑上前看姜雨萍的手机屏幕。
随即苏澜心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骗子!果然是个骗子!谁不知道宁家的独生女是出了名的难相处,眼高于顶?”
“她会跑去开顺风车?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再看看这车型,普通的家用车而已,哪家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会开这种车?”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转身对着安保人员,语气斩钉截铁:
“她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张仿造的黑卡,在这里招摇撞骗!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安保队长眉头紧锁,语气依旧坚持:
“苏小姐,这张黑卡理论上无法伪造......”
“理论上?”
沈厉辰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安保队长的话,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我:
“李队长,你既然从未见过宁小姐本人,难道你就亲眼见过、亲手验证过她专属的黑卡吗?”
“你如何能百分之百确定,她手中这张,就一定是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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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话逻辑清晰,瞬间将安保队长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面对二人的步步紧逼,我只是笑了笑,并不急于亮出更多证据去证明我是谁。
“我是不是宁语瑶,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现在的身份,是姜雨萍女士的代理人。”
“我会全权处理她与你之间关于情感欺骗、经济纠葛以及人身伤害的相关事宜。”
“还是说,你们习惯了欺软怕硬,只敢挑孤立无援的软柿子拿捏,一旦对方可能有点背景,就立刻方寸大乱,揪着身份问题不放,试图掩盖你们自身的理亏?”
这番话精准地刺中了沈厉辰的敏感神经。
他脸色更加阴沉,姜雨萍的事情此刻在他心中已然退居次席。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确认我的真实身份上,这关乎他的面子,甚至可能关乎沈家与宁家潜在的关系。
沈厉辰紧盯着我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所以,你承认你不是宁语瑶了?”
“厉辰,这还用问吗?”
苏澜心迫不及待地接话,语气刻薄至极:
“你看她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分明就是心虚!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货色,学了点皮毛就想冒充名媛?”
“真是可笑!姜雨萍这种蠢货,也只会认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骗子!”
“不许你这么说她!”
一直沉默的姜雨萍突然抬起头,尽管声音还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地站到了我身前,直面苏澜心。
苏澜心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姜雨萍,如同在看一件垃圾: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靠假结婚证维系关系的可怜虫,一个招摇撞骗的冒牌货,倒是绝配!”
“姜雨萍,你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了?我告诉你,像她这种骗子,自身都难保!等厉辰查清楚她的底细,你们俩就一起等着倒霉吧!”
沈厉辰眼神阴鸷,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刻意放得恭敬:
“林伯伯,是我,厉辰。打扰您了,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宁家的大小姐宁语瑶,听说一直在国外深造,近期是回国了吗?最近是否在江城?”
他开了免提,显然是想当众拆穿我。
电话那头是一位声音听起来颇为儒雅的长者,他沉吟了一下,肯定地说道:
“是厉辰啊。语瑶?没错,宁董前些日子在酒会上还提起,说宝贝女儿还在欧洲跟着一位艺术大师游学呢,短期内不会回来。怎么,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沈厉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客套几句后掐断电话,目光狠狠剐向我:
“宁语瑶还在欧洲游学......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差点就被你唬住了!”
9
他转向一旁安保队长,厉声斥责:
“废物!连一张卡的真伪都分辨不出,差点让这个女骗子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你们酒店的训练真是形同虚设!”
苏澜心更是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方才的惊疑不定瞬间转化为嘲讽:
“我就说嘛!宁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开着一辆破网约车满街跑?又怎么可能和姜雨萍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混在一起?”
“你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说,你处心积虑冒充宁语瑶,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的?”
面对扑面而来的恶意,姜雨萍下意识地抓紧了我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沈厉辰,你确定要走到这一步?”
“我本只想以姜雨萍朋友的身份,和平解决你们之间的私事。但你若执意要验证我的身份,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我拿起手机,只拨了一个快捷键。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起,一个恭敬的男声传来: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言简意赅道:
“我遇到些麻烦,沈厉辰得罪了我,立刻停止与沈家的一切商业合作。”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厉辰和苏澜心。
“装!继续装!”
苏澜心嗤笑,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厉辰,快报警把她抓起来!”
沈厉辰也冷笑着,正要开口时,手机却疯狂地震动起来。
他脸色微变,迟疑地接起电话。
“爸?什么?宁氏刚刚终止了所有合作?为什么?”
他猛然抬头看我,眼神中满是惊骇。
电话那头传来他父亲的怒吼声,即使没开免提,我们也隐约能听到:
“你这个逆子!你到底得罪了宁家什么人?!公司要是垮了,我饶不了你!”
沈厉辰挂断电话,再看我时,眼神已彻底变了。
苏澜心还不明所以,拽着他的胳膊:
“厉辰,怎么了?”
“闭嘴!”沈厉辰猛地甩开她,深吸一口气,向我微微躬身,
“宁小姐,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请您高抬贵手,沈家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苏澜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虚张声势。
我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姜雨萍的事了吗?”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苏澜心像是无法接受现实,指着姜雨萍,对我厉声质问:
“你!你如果真的是宁家千金,姜雨萍她怎么可能和你成为朋友?这根本不合常理!”
我明白苏澜心为什么会这样问。
一个人宁愿把所有遗产留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留给自己的血脉亲人,这本身就说明了姜雨萍是何等的孤苦无依。
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辱她,认定她没有任何靠山。
10
我的目光掠过她,淡道:
“我与她有生死之托。萍水相逢,亦可倾力相护。我为何与她相交,与你何干?”
“你只需明白,从此刻起,她,姜雨萍,由我宁语瑶护着。得罪她便是得罪我。”
沈厉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缓缓走到套房中央的沙发坐下,姿态从容。
“你要公开承认你使用假结婚证欺骗姜雨萍,并在社交媒体上发布道歉声明。”
“这不可能!”沈厉辰脱口而出,
“这会毁了我的名声!”
我笑了笑:
“沈先生,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宁氏已经单方面终止了合作项目,股价开始暴跌只是开始。”
“如果明天早上之前,我没有看到你的公开道歉,那么接下来曝光的将是沈氏集团近三年的税务问题和不正当竞争的证据。”
沈厉辰眼中满是惊惧:
“你!你怎么敢?!”
我轻轻挑眉:
“沈先生,在质疑我的身份之前,难道不该先查查宁家究竟是做什么起家的吗?”
“宁氏法务部被称为‘企业掘墓人’,想必你是听说过的。”
沈厉辰终于低头:
“我......我答应。”
我继续道:
“第二,赔偿姜雨萍精神损失费及身体伤害赔偿,共计五千万元。”
“五千万?!”苏澜心尖叫起来,“你怎么不去抢!”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苏小姐若是不服气,不妨算算沈厉辰这些年来对姜雨萍造成的伤害值多少。”
“或者,你更愿意看到沈家彻底破产?”
沈厉辰咬牙道:
“好,五千万。”
我的目光转向苏澜心:
“第三,苏小姐刚才口口声声说姜雨萍是小三,却不知真正插足他人感情的是谁。我要你在全平台发布道歉声明,承认你明知沈厉辰与姜雨萍的关系,仍主动接近沈厉辰。”
苏澜心脸色骤变:
“你休想!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轻轻笑了:
“就凭我知道苏氏企业最近正在争取宁氏旗下品牌的代理权。就凭我知道你父亲上个月特意飞到欧洲,就是想见宁家的人一面而不得。”
“选择权在你手上,是保全苏家,还是保全你那可怜的面子?”
苏澜心死死咬着唇,不甘心道:
“你这么帮她,宁氏的利益也会受损,你又能得到什么?”
三天后,沈厉辰和苏澜心相继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道歉声明,引起了轩然大波。
沈氏集团的股价连续跌停,多家合作伙伴宣布终止合作。
而苏家也未能如愿拿到宁氏的品牌代理权。
我帮姜雨萍在一处安静的小区租了套公寓,并介绍她进入宁氏集团旗下的一家设计公司工作。
“语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搬家那天,姜雨萍拉着我的手,眼中闪着泪光。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
“好好生活,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一个月后的一个傍晚,我接到姜雨萍的电话,她的声音带着久违的轻快:
“语瑶,我升职了!公司很认可我的设计,决定让我独立负责一个新系列!”
我由衷地为她高兴:
“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又过了两周,我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宁小姐,我是沈厉辰。”
11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想见你一面。”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短短一个多月,沈厉辰像是变了个人,
曾经的傲慢与张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颓唐。
他苦笑着:
“宁氏终止合作后,沈氏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父亲气得中风住院,公司现在由我叔叔接手。”
我静静地喝着咖啡,没有接话。
他艰难地开口:
“我这次来,是想求你高抬贵手。”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求你什么,但是公司上下还有几千名员工,他们是无辜的。”
我放下咖啡杯,直视他的眼睛:
“沈厉辰,你到现在还以为这只是我对你的报复吗?”
他愣住了。
“宁氏终止与沈氏合作,是因为经过评估,沈氏的企业管理和商业信誉都存在严重问题。即使没有姜雨萍这件事,合作也会终止。”
“公是公,私是私,我从不混为一谈。”
沈厉辰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至于你,如果你真的关心那些员工,就应该好好想想怎么重新开始,而不是在这里求我放过你。”
沈厉辰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干涩:
“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对雨萍......我更是大错特错。”
“我是爱她的,你能不能替我向她道个歉?”
我拿起包,起身时冷冷瞥他一眼:
“你配吗?”
“那不是爱,是占有,是毁灭。”
“你只是不能忍受曾经完全属于你的东西,终于挣脱了你的掌控。”
三个月后,商业新闻还是刊登了沈苏两家联姻的消息。
婚礼照片上,沈厉辰面无表情,苏澜心笑得端庄,眼底却结着冰。
这场联姻没能挽救沈家的颓势。
婚后不久,沈厉辰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身边的女伴换得比衬衫还勤。
圈内人都在传,这对夫妻连吵架都省了,见面时连眼神都不愿给对方。
一年后的深秋,沈氏集团突然又爆出商业机密泄露的丑闻。
核心技术的泄露导致股价彻底崩盘,沈厉辰在记者包围中仓皇离场的照片登上了头条。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所有证据都指向苏澜心。
她在被捕时异常平静,只对沈厉辰说了句话:
“沈厉辰,你就该去死。”
庭审那天,沈厉辰没有出席。
据说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姜雨萍的新公寓里,看她兴致勃勃地挑选即将前往巴黎进修要带的资料。
门铃突然急促地响起,透过猫眼,姜雨萍的脸色微微发白。
门外,站着她的父母。
12
不过短短数月,他们看上去竟苍老狼狈了许多。
姜父身上那点虚张声势的劲儿没了,眼皮耷拉着。
姜母也不再是那副泼辣模样,眼神里还带着一股惶急与贪婪。
姜母用力拍着门板:
“雨萍,开门!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姜雨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却并未让他们进来,只是挡在门口。
“有事吗?”
姜父嗓门依旧大:
“沈家倒了!当初要不是我们点头,你能跟着沈厉辰过上好日子?”
“现在他完了,你傍上了宁家大小姐,就想一脚把我们踢开?没门!”
“拿钱来!养你这么大,你不能白养!”
姜母也挤上前,试图去拉姜雨萍的手,被她侧身躲开。
姜母顿时哭天抢地起来: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眼睁睁看着爹妈喝西北风吗?”
“你现在有钱了,手指缝里漏点都够我们活了啊!”
我看着他们表演,心中只有一片厌恶。
姜雨萍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曾经有过的委屈和挣扎,此刻都已沉淀为漠然。
她转身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还有一个信封。
“这张卡有一百万。足够你们在老家盖新房,安稳度过晚年了。”
姜父一把抢过信封,脸上瞬间闪过狂喜,但随即又不满道:
“一百万?你打发叫花子呢?我知道有钱人随便一个包都不止这个数!”
姜雨萍没有理会他的贪得无厌,只是将那份文件展开,平静地说道:
“这是断亲协议书。签了它,这一百万就是你们的。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们是生是死,与我无关,我是富是穷,也与你们无干。”
“什么?”姜母尖叫起来,
“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你个天打雷劈的不孝女!”
姜雨萍往前一步,目光清亮而锐利,竟逼得她父母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以前我总以为,是我哪里不够好,才让你们不爱我。”
“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根本不配做父母。”
“这一百万,买断你们生我的那点情分,足够了。”
姜父姜母脸色变幻,显然还想再要一些。
姜雨萍冷下脸来:
“不要就算了,我会按法律规定的最低赡养标准给你们打钱。”
“反正我马上要出国了,你们找不到我。”
“签!我们签!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他们几乎是抢过笔,在协议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仿佛生怕慢了一秒,姜雨萍就会反悔。
拿着签好的协议,姜雨萍仔细看了一眼,然后侧身让开门口:
“钱你们拿到了,请走吧。”
姜父姜母揣着那一百万,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甚至没有再看他们的女儿一眼。
门缓缓关上,姜雨萍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没有哭,只是仰起头,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久,姜雨萍在我的资助下去国外读设计学院。
后来我又独自去了趟跨江大桥。
江水依旧浑黄,奔流不息。
桥上车来车往,没有人会留意一个驻足的身影。
我靠着栏杆,任江风吹乱头发。
远处货轮鸣笛,声音悠长而苍凉。
手机震动,是姜雨萍发来的照片。
她在塞纳河畔,照片上的她围着自己设计的围巾,笑容明亮。
我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江水。
桥灯渐次亮起,像一串珍珠缀在夜色中。
江风凛冽,我拉紧衣领,转身汇入人流。
前方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像极了人生中那些不期而遇的曙光。
这个冬天,似乎不会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