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外婆的沉默,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缓慢而精准地捅穿了最后一丝侥幸。
我没有再追问,也不需要了。
那双曾经在寒冬为我搓洗校服的手,终究是蘸了印泥,按在了那张将我明码标价的“婚书”上。
路灯惨白的光线下,王彪抖着那张红纸,得意洋洋。
周春香瘫坐在地,仿佛被抽走了脊梁,只敢死死低着头,肩胛骨在薄棉衣下剧烈地耸动。
周围的邻居从最初的震惊,转为复杂的窃窃私语。
赵阳想冲过来,被我抬手制止了。
“警察马上就到。”
我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王彪,你涉嫌敲诈勒索、诽谤,以及意图绑架。至于你,”
我的目光落在周春香灰白的头顶,“外婆,您这是协助人口买卖。”
周春香猛地一颤,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兰溪,不是,外婆没有,外婆只是......”
“只是什么?”
我打断她,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只是觉得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牺牲我这块‘手背’的肉,去填补您‘手心’那块烂肉捅出来的窟窿?”
“只是觉得我‘命硬’,被卖一次没死成,就能再卖第二次?”
“我没有想卖你!”
她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抓我的裤脚。”
“是爱珍,是她说,说这个王彪人老实,家里开厂子,就是年纪大了点急着成家!
“说只要你肯嫁过去,彩礼钱能还债,你也能过上好日子!外婆是糊涂了,外婆是想两全......”
“两全?”
我忍不住嗤笑出声,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
“用我的自由和未来,去填许爱珍的赌债,这叫两全?周春香,你看着我!”
她被我的全名喝得僵住。
“当年许爱珍要把我卖给那个人贩子,是你拿着菜刀护住了我。”
“那时候,你怎么不跟她讲‘两全’?现在呢?菜刀呢?你的‘不忍心’呢?”
“是不是因为这次,许爱珍跪下来求的不是钱,是让你‘成全’她‘当妈的心’?让你觉得,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周春香的嘴唇哆嗦着,血色尽褪,仿佛我话语里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实体的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无从辩驳,因为我说中了。
许爱珍这次不仅下跪哭求,还赌咒发誓王彪是“正经求娶”,甚至编造了一套我“私下早与王彪交往”的谎言。
王彪不耐烦了,挥着婚书吼:“少他妈废话,老子不管你们家那些破烂事!”
“钱收了,手印按了,这人就是我的,警察来了也得讲道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的道理,留着跟警察讲吧。”
我话音刚落,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警车迅速停在小区门口。
几名警察快步走来,为首的警官扫视混乱的现场:“谁报的警?怎么回事?”
“我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