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更新时间:2025-12-24 00:37:08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王老黑挑选了一门《破军刀法》。

势大力沉,适合冲锋陷阵。

老拐选了一门《听风辨位》的耳功,对斥候大有裨益。

其他两人也各自选了心仪的功法,喜形于色。

当秦川拿着那块黑黢黢的龟甲到守库老吏处登记时,老吏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例行公事地记录:“无名龟甲,一片。”

随后,五人离开了武库。

“秦川,你怎么选了这么个玩意儿?”

老拐看着秦川手里的龟甲,挠了挠头。

“这看起来啥也不是啊?还不如选门实用的身法或者箭术补充一下。”

王老黑也看向秦川,眼中带着询问。

秦川微微一笑,掂了掂手中的龟甲:“感觉与它有缘,拿回去研究研究,或许有点用处。”

见他如此说,众人也不再追问,只当他是年轻人好奇。

秦川摩挲着冰凉的龟甲,感受着脑海中那份玄妙的“藏”之意境,与《龟息功》相互印证。

这次武库之行,收获远超预期。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五年。

五年的边关岁月,是血与火交织的五年。

秦川经历了大小数百场战斗,从尸山血海中一步步走来。

他依旧保持着“苟住”的核心生存哲学,但该显露的锋芒也从不吝啬。

凭借那手出神入化的箭术,战场上一次次的精准判断和关键时刻的力挽狂澜。

他的军功稳步累积。

从斥候到队正,再到百夫长。

最终在一年前,因在一次遭遇战中,“侥幸”识破狄人埋伏并“浴血奋战”带领麾下士卒反杀敌方一名百夫长。

功升千夫长,掌管一曲兵马。

他学会了更好地运用《龟息功》和那块无名龟甲的意境,将自身修为完美地隐藏在后天巅峰的境界。

既不过分引人注目,又足以解释他的战绩。

在旁人眼中,他是一个运气极好、作战勇猛、且天赋不错的年轻将领。

但绝不会联想到那传说中的先天之境。

……

三天前,一个震动边关的消息传来。

大辰王朝与大狄王朝,在经过长达数年、耗资无数的拉锯战后,终于签订了停战协议!

消息传来,整个北疆铁壁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战争,这头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巨兽,终于暂时闭上了獠牙。

朝廷犒赏三军的旨意也随之抵达,封赏、银钱、抚恤……

军营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但也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悲伤——

有多少人,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秦川站在属于自己的千夫长营帐前,看着士兵们脸上复杂的神情,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五年了,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他婉拒了上官的挽留和同僚的饯行宴,默默地收拾好了行囊。

行囊很简单,几件换洗衣物,一些积攒下的银票和碎银……

今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秦川没有惊动太多人,只与王老黑、老拐等几位过命交情的老兄弟简单道别。

“兄弟,真不留了?以你的本事和军功,回去至少能混个城防尉,吃皇粮,岂不比回那山旮旯里强?”

王老黑用力握着秦川的手,不舍地说道。

如今的老黑,也因军功升为了百夫长。

老拐也红着眼圈:“是啊,秦千夫长,兄弟们舍不得你啊!”

秦川看着这些与自己一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友。

心中暖流涌动,但归意已决。

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历经沧桑后的淡然:“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随即了然,不再多劝。

他们都知道,秦川心中一直有着牵挂。

告别了袍泽,秦川骑上一匹普通的军马。

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巍峨肃杀、浸染了无数鲜血的“北疆铁壁”,然后一勒缰绳,调转马头,踏上了归途。

归心似箭,路途却显得格外漫长。

五年时间,足以改变许多。

越靠近小秦村所在的县域,秦川的心绪越是难以平静。

几日后,熟悉而又带着几分陌生的村口遥遥在望。

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依然还在,只是似乎更加苍老了些。

秦川勒住马,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条进村的黄土路。

五年前,就是在这里,十几名小秦村的青年,带着对未来的恐惧与茫然,被送往了战场。

他们曾在此与家人泣别,曾在此立下或许无法实现的誓言。

而如今,归来的,只有他秦川一人。

其他的同乡,有的他亲眼目睹战死,有的重伤不治,有的则不知所踪,大抵也早已埋骨他乡。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具体而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驱马缓缓走进了村子。

村子的变化不大,依旧是那些低矮的土坯房,只是似乎更加破败了一些。

有在村口玩耍的孩童好奇地看着他这个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却难掩一身彪悍气息的外来者。

一些在田间劳作或是在家门口闲坐的村民也注意到了他。

纷纷投来疑惑和审视的目光。

五年征战,秦川的气质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他用《龟息功》收敛了气息。

但那历经沙场淬炼出的沉稳、刚毅,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淡淡威势,与五年前那个瘦弱沉默的少年判若两人。

一时间,竟无人认出他来。

秦川没有理会这些目光。

他的目光径直望向村西头,那座他魂牵梦绕的、低矮的茅草屋。

冰清,玉洁……

你们,还好吗?

他轻轻一夹马腹,朝着家的方向,加速行去。

马蹄声在熟悉的院门外停驻。

秦川翻身下马,目光急切地落在眼前的院落上。

与他离家时的破败景象截然不同,低矮的篱笆墙修葺得整齐牢固。

破败的房子,也修建成了砖瓦房。

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角落里种着些常见的菜蔬,几只鸡在悠闲地啄食。

虽仍简朴,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一份难得的安稳。

这五年,他虽在边关,但立功受赏后,总会托付可靠的军中同僚或往来信使,将大部分赏银捎回家中。

他知道,这些银钱足以让冰清和玉洁过上远比从前好的日子。

如今亲眼见到家中的变化,他心中稍感宽慰,那份对她们艰苦度日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然而,越是靠近那扇熟悉的木门。

他的心跳得越是厉害。

五年生死,音信断续,她们是否安好?

是否……

还记得他?

思乡情怯,近家情更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轻轻推开了那扇并未上锁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