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分析室里。
灯火通明。
几十台高性能计算机正在全速运转。
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赵刚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
双眼布满血丝。
但他身上的气势。
却比平时更加凌厉。
就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利剑。
寒光逼人。
“报告科长!”
一名技术参谋猛地站起身。
手里挥舞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
“结果出来了!”
赵刚大步走过去。
一把夺过报告。
“快说!”
参谋指着屏幕上的一组数据。
语速飞快:
“我们对念念小姐身上穿的那件破棉袄进行了纤维分析。”
“棉花是陈年的黑心棉,里面混杂着大量的草籽和沙砾。”
“通过对这些植物种子的比对。”
“我们确定。”
“这是西北黄土高原特有的耐旱作物——苦荞和野燕麦。”
“而且。”
“我们在她的鞋底缝隙里。”
“提取到了微量的红黏土样本。”
“这种土壤成分。”
“只分布在甘省和陕省交界的几个贫困县!”
赵刚的眼睛眯了起来。
范围缩小了。
但这还不够。
那几个县加起来。
也有几千平方公里。
村落成百上千。
要想精准定位。
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有什么线索?”
赵刚冷声问道。
“有!”
另一名负责证物处理的女军官走了过来。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
袋子里。
装着一张只有巴掌大小的、皱皱巴巴的旧报纸碎片。
这是从念念那床破棉被的夹层里找出来的。
显然是当初做被子的人。
为了省棉花。
往里面塞的废纸。
“科长,你看这个。”
女军官指着碎片上的一行模糊不清的小字。
那是报纸的报头部分。
虽然大部分已经磨损了。
但依然能勉强辨认出几个字:
“……安县日报……1992年……”
“平安县!”
赵刚的拳头猛地砸在桌子上。
“立刻调取平安县的地图!”
“是!”
大屏幕上的地图迅速放大。
锁定了位于甘省北部的一个偏远县城。
“结合之前的土壤分析。”
“再根据念念小姐的口音特征。”
“虽然她说话不多。”
“但那种特有的尾音。”
“非常符合平安县南部山区的方言习惯。”
参谋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输入了一个又一个筛选条件。
“平安县南部……”
“红黏土分布区……”
“贫困山区……”
“符合条件的村庄有三个!”
屏幕上。
三个红点不停地闪烁着。
赵刚死死地盯着那三个红点。
就像是盯着猎物的苍鹰。
“还能再精确吗?”
“正在进行大数据比对!”
参谋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我们调取了这三个村庄近五年来的人口普查数据。”
“重点排查有买卖儿童前科、或者家庭情况复杂的农户。”
“滴——”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屏幕上的三个红点。
熄灭了两个。
只剩下最后一个。
孤零零地亮着。
刺眼得像是一滴鲜血。
“锁定了!”
参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王家沟!”
“户主:王大锤。”
“妻子:王翠花。”
“这两人有多次因打架斗殴被拘留的记录。”
“最关键的是——”
参谋调出了一张模糊的户籍照片。
那是王家沟村委会几年前上报的贫困户资料。
照片背景是王家那个破败的小院。
而在照片的角落里。
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地窖入口。
那个入口的形状。
那个木门的样式。
跟念念画在墙上的那扇门。
几乎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
赵刚一把抓起桌上的军帽。
狠狠地扣在头上。
眼中杀气腾腾。
“通知特战队!”
“全员集合!”
“带上实弹!”
“五分钟后出发!”
……
就在赵刚准备下达出发命令的时候。
分析室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股冰冷的寒气。
随着那个身影涌了进来。
让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陆战站在门口。
双手缠着厚厚的纱布。
那是刚才砸墙留下的伤。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但那双眼睛。
却黑得吓人。
里面燃烧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焰。
那不是愤怒。
那是恨。
是深入骨髓、不死不休的恨。
他慢慢地走进房间。
目光越过众人。
直接落在了大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上。
“王家沟……”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声音平静得可怕。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陆总工……”
赵刚走上前。
想要劝他回去休息。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而且念念还需要人照顾……”
“念念睡着了。”
陆战打断了他。
他转过头。
看着赵刚。
那眼神。
让赵刚这个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特种兵。
都感到一阵心悸。
“我要去。”
陆战只说了三个字。
没有请求。
没有商量。
只有不容置疑的决绝。
赵刚张了张嘴。
想要拒绝。
毕竟陆战是国家级国宝科学家。
这种可能有危险的行动。
按规定是绝对不允许他参加的。
可是。
看着陆战那双眼睛。
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
不再是那个理智、冷静的总工程师。
而是一个只想为女儿讨回公道的父亲。
如果拦着他。
这个男人可能会疯。
“叮铃铃——”
就在这时。
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