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被包裹着小姑娘,花扶月依旧赖在床榻上,浑身的酸痛让她懒得动弹。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托盘与瓷碗碰撞的轻响,几个奴才端着食盘跪在床前,头埋得极低,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萧烬瑜亲自端着一碗温热的鸡丝粥,他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递到花扶月唇边,动作自然又熟稔。这些年,他早已习惯这样投喂他的小姑娘,她爱吃什么、不爱什么,甚至哪样菜要多放醋、哪样粥要少放糖,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张嘴。”他的声音不复方才的冷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花扶月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没再闹脾气。许是昨夜的教训还在,许是腹中的饥饿占了上风,她乖乖地张开嘴,将那勺粥咽了下去。
萧烬瑜见状,眼底掠过一丝暖意。他又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水晶虾饺,剥去外皮,只留鲜嫩的虾肉递过去。花扶月依旧顺从地吃下,全程没说一句话,却也没有半分抗拒。
一碗粥、两碟小菜、一笼虾饺,全是花扶月偏爱的口味。萧烬瑜耐心地喂着,眼神专注,此刻朝堂的纷争、边境的急报都与他无关,他眼里只有眼前这个乖乖吃饭的小姑娘。
直到花扶月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饱了”,萧烬瑜才放下碗筷,示意奴才们撤下。他自己这才端起另一碗粥,匆匆吃了起来,这是他这三天以来,安安心心吃的第一顿饭。
殿内的奴才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厚重的殿门被轻轻合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乾曜宫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带着一种诡异的宁静。
内殿里,萧烬瑜看着蜷缩在锦被里的人儿,鬓发散乱,眼尾红得像染了胭脂,裸露的肩头满是深浅不一的红痕,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模样又娇又怨。
他俯身,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脸颊,语气是旁人从未听过的柔和:“还闹吗?”
花扶月别过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透着几分不服气:“你就是暴君……”
萧烬瑜低笑一声,俯身将她抱了起来,不顾她的挣扎,让她坐在自己怀中。“暴君就暴君,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骂名又算什么?”
萧烬瑜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而缱绻:“下次再敢跟朕闹脾气跑出去,看朕怎么罚你。”
花扶月身子一僵,随即往他怀里缩了缩,没再反驳,只是指尖悄悄攥住了他的手。“我要做贵妃!不给皇后行礼的贵妃!”
花扶月把什么叫恃宠生娇演绎的淋漓尽致,这般不合宫规礼制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像是索要一块糖般理所当然。
她太清楚自己在萧烬瑜心中的分量,哪怕昨夜受了那样的对待,这份底气从未有半分消减。
萧烬瑜闻言没有半分犹豫,便轻轻应了一声:“好。”
一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她要的不是打破祖制的特权,只是一件寻常物件。
花扶月心头微动,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带着几分试探:“太后会罚我吧?”她怎会不知新后是太后的内侄女,自己这般公然不敬,太后定然要为亲侄女出头。
萧烬瑜墨色眼眸里全是坚定,语气冷硬却带着安抚:“不会。”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朕已经退了一步,不会再退了。”
太后偏爱幼子,一心扶持母家势力,若不是如今朝堂内忧外患,需要借丞相一族暂时稳固局面,他断不会容忍这桩联姻。封后已是他的底线,往后,他绝不会再让他的小姑娘受半分委屈。
花扶月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顺势往他怀里蹭了蹭,得寸进尺道:“封号我要‘宸’字。”
“宸”字,北极星之所在,是帝王居所的代称,更是皇权的象征。用这个字做封号,无异于昭告天下,她花扶月才是萧烬瑜心尖上的人,即便没有后位,也拥有凌驾于后宫之上的尊荣。
萧烬瑜指尖一顿,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他怎会不懂她的心思?这是她的宣告,也是她的底气。
他把手从小姑娘的手里抽了出来,抬手从后面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宠溺又纵容:“准了。”
没有丝毫迟疑,没有半句规劝,在萧烬瑜这里她要的不是足以震动朝野的封号,只是一句寻常的应允。
花扶月满意地弯起唇角,往他怀里缩得更紧了些。她知道,有萧烬瑜这句话,往后这后宫之中,无人再敢轻慢她。
而萧烬瑜看着怀中人安心的模样,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他许了她尊荣与特权,只愿她能就此安分,留在他身边,再无逃离的念头。
讨到了宸贵妃的封号与特权,小姑娘心满意足,连梦里都是甜的。
萧烬瑜替她掖好被角,指尖轻轻拂过她泛红的脸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收回手,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内室,将外间的烛火拨得更亮些。案几上早已堆满了奏折,这是她失踪三日他搁置的政事,桩桩件件都关乎江山社稷,容不得半分拖延。
萧烬瑜坐在案前,拿起朱笔,沉下心来批阅。
烛火摇曳,映着他挺拔的身影。二十四岁的帝王,眉眼间已褪去了储君时的青涩,多了几分雷霆手段沉淀下的沉稳,可想起昨夜的光景,耳尖仍会不自觉发烫。
他比花扶月大七岁,却和她一样,昨晚是人生头一遭。
小姑娘彼时只有无尽的疼痛与抗拒,可于他而言,肌肤相贴的温热、她在他怀中颤抖的模样,都像是一剂毒药,让他食髓知味,几乎要沉溺其中。
若不是记挂着她身上的伤,记着她眼底未干的泪,他怕今夜都有便忍不住再要她一次。
朱笔落下,批阅的动作未曾停歇,可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内室的方向,生怕里面的人醒了、闹了,或是又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直到烛火燃尽了大半,时间来到了子时,案几上的奏折才明显少了一些。
萧烬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内室门口,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去,小姑娘依旧睡得香甜,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沿,俯身凝视着她的睡颜,眼底的占有欲渐渐被温柔取代。
再等等吧!他想!等她身子好些,等她真正接受他,他再好好补偿她,用最温柔的方式,让她知道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而不是他禁锢她,占有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