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10:31:51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再惧怕时,这世上便再没有什么能让她低头。

父亲的离世像一场最残酷的淬火,将江念慈骨子里最后的软弱和犹豫焚烧殆尽。她依旧沉默,但眼神里不再有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仿佛深潭,不起波澜,却暗藏汹涌。

在劳作车间,那个瘦高个女人又故技重施,试图撞翻她的缝纫半成品。这一次,江念慈没有默默承受,她猛地抬手,精准地架住了对方的手臂,目光如冰刃般直刺过去。

“管好你的手脚。”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寒意,“否则,我不介意向狱警报告,你私藏违禁品的事。”

瘦高个女人一愣,对上她毫无温度的眼睛,心底莫名一寒,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却讪讪地退开了。江念慈早就留意到这个女人一些小动作,此刻成了她反击的武器。

晚上回到监舍,疤姐大剌剌地坐在她铺位上,脚踩着她的被子:“新来的,今天的积分……”

江念慈直接打断她,语气平静无波:“疤姐,我知道你有个女儿在外面读初中,成绩很好。你想让她以后知道,她妈妈在监狱里是个只会欺负弱小的混混头子,还是想让她以后能挺直腰板,说她妈妈在里面也是条让人佩服的硬骨头?”

疤姐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你调查我?!”

“我只是觉得,与其把力气耗在内斗上,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让在乎的人,以后能过得更好一点。”江念慈直视着她,不卑不亢,“我的积分,以后不会再分给任何人。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写信给你女儿,或者,教你认字看书。”

疤姐死死盯着她,似乎在权衡。眼前这个女人,和刚进来时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判若两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和隐隐的气势,竟让她有些忌惮。半晌,她冷哼一声,没再提积分的事,转身走了。但这沉默,意味着一种默许和态度的转变。

江念慈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泡在了监狱那简陋的图书馆里。她不再看任何消遣读物,而是借来了厚厚的商业管理、经济法、合同法基础书籍。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枯燥的文字,此刻成了她复仇的武器,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知识。

陆淮渊定期来看她,每次都带来新的书籍和精心挑选的、易于吸收的营养品。

“这些是案例分析,或许对你有帮助。”他将几本装订好的资料推过去,目光温柔地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她瘦了,也更清冷了,但眼神里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充满生命力的火焰,美得惊心动魄。

“谢谢。”江念慈接过,指尖不经意相触,她已能坦然相对,不再像最初那般瑟缩。他的守护,是她在这冰窖里唯一能感受到的、真实的温暖。他从不问她要做什么,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上她需要的“弹药”。

“外面……一切都好。”他通常只简单带过,从不提那两个人的名字污她的耳,只细心叮嘱,“学习也要注意身体。”

他的爱意,体现在每一次准时到来的探视,每一本精心挑选的书籍,和看她时那藏不住的、带着敬佩与怜惜的眼神里。他看着她一点点从废墟中站起,内心既心疼,又为她感到骄傲。

与监狱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齐霄寒的世界依旧繁华奢靡。

他为林清漪举办盛大的生日派对,包下顶级餐厅,挥金如土。林清漪依偎在他身边,享受着众人的艳羡,笑容甜美。

“霄寒哥,你对我真好。”她撒娇,眼底却闪过一丝算计,“对了,我听说……江念慈在监狱里好像不太安分,还在学什么商业法律?她该不会还想出来以后,找我们麻烦吧?”

齐霄寒摇晃着红酒杯,嗤之以鼻:“蝼蚁的垂死挣扎而已。别说她出不来,就算出来,一个坐过牢、家破人亡的女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他压根没把江念慈放在眼里,只觉得她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林清漪闻言,心下稍安,但一丝隐隐的不安仍萦绕心头。她必须确保江念慈永无翻身之日!她想着,是不是该再让里面的人,给江念慈找点“特别”的麻烦?

【得找个机会,彻底废了她!】 她甜笑着给齐霄寒喂了一颗葡萄,心里却酝酿着更恶毒的计划。

夜深人静,江念慈就着走廊透进的微光,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着法律条文和商业案例。手指因长时间书写而酸痛,但她眼神专注,毫不在意。

疤姐翻了个身,看着那倔强而单薄的背影,第一次没有出声呵斥,反而默默地将自己的被子往她那边挪了挪。

江念慈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变化,笔尖未停,心中却了然。

在这里,软弱换不来同情,只有欺凌。而展现出的力量与价值,才能赢得哪怕是扭曲环境下的、一丝基本的“尊重”。

她知道外面的那对男女正在逍遥,但她不急。

三年时间,足够她磨砺爪牙,足够她积蓄力量。

齐霄寒,林清漪。

你们尽情享受这最后的狂欢吧。

待我归来之日,便是你们噩梦开启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