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眠替傅嘉年坐了五年牢,出狱时他的孩子却已经四岁了。
男人来接她时,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眉眼间漾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傅嘉年走近,语气是淬了冰的疏离:
“眠眠,这是我和薇薇的孩子,四岁了。”
“离婚吧。这五年不让你白熬,房子、股份、现金,你随便提。”
“随便提” 三个字,像针狠狠扎进温之眠的心脏。
她是孤儿,当年她把傅嘉年当做唯一的家人,才心甘情愿替他顶罪,蹉跎五年青春。
可现在,他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就要和她离婚。
前世,温之眠冲出监狱大门就扑上去撕打,猩红着眼嘶吼:
“傅嘉年!我替你坐了五年牢!我最好的青春都烂在这里,你凭什么跟别人生孩子,还要跟我离婚?!”
她不甘心。
提着刀闯到他们的庆生宴,却被傅嘉年亲手打断腿,扔到精神病院。
他站在铁门外,眼神冷得像冰:“你替我坐牢是自愿,别来碍我和薇薇的眼。”
精神病院里,钱薇薇派人日日折磨她。
拔指甲、灌药,逼她承认自己是疯子。
她无依无靠,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对狗男女儿女双全、一生富贵,登报秀恩爱。
最后,她终于在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下崩溃。
选择从精神病院的 20 楼纵身跃下。
落地前最后看见的,是傅嘉年抱着孩子,挽着钱薇薇,在电视里笑得多温柔。
再睁眼,温之眠还是那个温之眠。
可她已经丧失了继续和傅嘉年纠缠下去的斗志。
她没吵没闹,甚至没看那个孩子一眼。
只抬眸看向傅嘉年,声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好,我同意。”
傅嘉年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么痛快。
眉峰微蹙,似乎在怀疑她藏了什么后手:“你想清楚了?”
温之眠的眼神是说不出的疲惫。
“五千万,马上离婚。”
她没要股份也没要别墅。
那些沾着她五年牢狱和真心的东西,她一秒都不想再碰,速战速决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
男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你最好是在说真心话。”
“如果叫我知道你在背地里耍什么阴招,伤害了薇薇和辰辰,我一定和你不死不休。”
昔日爱人,如今的恶语相向。
温之眠没有悲伤。
而是平静地等待傅嘉年递上离婚协议。
这时,傅嘉年怀里的小男孩忽然烦躁大哭起来。
“坏女人!坏女人!我要找妈妈,我要妈妈!”
他手里的金属玩具车 “啪” 地一声朝温之眠砸来。
车沿划过她的额角,殷红的血珠顺着苍白的皮肤往下滚。
温之眠没躲,也没疼得皱眉,只觉得额角的温热和心里的冷意形成了刺人的对比
傅嘉年疼惜地摸了摸辰辰的手,“宝宝疼不疼,不哭不哭,这就回家带你找妈妈。”
他头也没抬地对温之眠报了一个地址。
“明天来这里,我会直接给你支票。”
傅嘉年带着辰辰坐上迈巴赫扬长而去。
温之眠愣了会,向路人借了两块钱,凭着记忆坐公交来到了一处老小区。
这里是她和傅嘉年住过的地方。
那时候傅嘉年很爱她。
爱她爱到觉得让她住在这里是一种亏欠。
爱她爱到身上只有两百块,可还是愿意花一百九十九给她买玫瑰花。
爱她爱到即便是面对白富美钱薇薇的追求,也完全置之不理。
傅嘉年会吻着她的唇角说,“我一定努力工作,让眠眠过上好日子。”
好日子没到,先来的却是一场无妄之灾。
温之眠被一个醉酒的男人尾随,差点就被他强迫,还因此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傅嘉年知道后,发了疯。
猩红着眼睛找上门去,一拳又一拳揍下去,“敢碰我的女人,你找死!”
等回过神来,那个男人已经气息微弱,成了重度伤残。
彼时傅嘉年的事业刚有起色。
温之眠不愿意让他身陷囹圄,更何况傅嘉年是为了她才手染鲜血。
于是温之眠主动认下了这份罪。
傅嘉年哭着说自己对不起她,说他爱她胜过爱自己才一时冲动,还说一定会等她。
她觉得傅嘉年很傻,愿意为了她以身涉险。
可她没料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傻的人。
前世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现在,她终于可以逼迫自己放下,开启崭新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温之眠擦了擦眼泪。
她点开通讯录里那个备注 “沈先生” 的号码,指尖顿了两秒,终究按下发送:
“你说的我愿意,三天后来接我吧。”
第二天,温之眠打车,到了“念薇科技”楼下。
高楼耸立,金碧辉煌。
阔别五年,傅嘉年已站在她完全无法企及的高度。
就连这栋大厦,都冠以他人的名字。
念薇,念的是钱薇薇。
玻璃幕墙映出温之眠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略显单薄的身影,和这里格格不入。
前台妆容精致,目光扫过她的穿着,语气冷淡:“没有预约,恕不能接待您。”
“我找傅嘉年。”温之眠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我是他妻子,来签离婚协议。”
“嗤。”前台突然笑出了声。
大厅也骤然一静,随即响起压低的嘲笑。
旁边几个年轻职员立刻围拢过来,目光像在打量什么廉价货品,窃窃私语的声音刚好能让她听见:
“这位小姐怕不是疯了?傅太太是钱薇薇,上周还跟傅总来共进午餐呢!”
“穿成这样也敢冒充傅太太?怕不是想碰瓷捞钱吧?”
“傅太太的位置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觊觎的!”
温之眠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点开手机里的结婚证照片。
照片上的傅嘉年尚无如今的凌厉,穿着廉价的白衬衫,笑着揽住她的肩,眼底是她曾深信不疑的温柔。
“是傅嘉年叫我来的。”
她将屏幕转向对方,“你通报一声,他自然知道。”
前台只潦草地瞥了一眼,非但未核实,反而像是抓住了把柄,突然伸手狠狠挥开她的手机。
她拔高声音,故意让整个大厅都听得一清二楚:
“哟,假证做得挺像啊!P图技术挺逼真嘛,连五年前的老照片都敢伪造。姐妹们快来看,现在的小三为了上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句话如同一声号令。
上周钱薇薇“无意间”提起的“骚扰傅总的偏执女人”,此刻与眼前身影完美重合。
一个向老板夫人表忠心的绝佳机会。
“滚出去,别脏了地方!”一名女员工猛地冲过来,把她的手机踢远。
另一人趁机狠狠推搡她的肩膀。
温之眠踉跄想着去捡手机。
就在这时,一杯加了冰的冷咖啡“不小心”从侧面泼来,在她白色的衬衫上洇开一大片肮脏的褐色,咖啡渍顺着领口往下淌,狼狈不堪。
“吵什么?公司什么时候成菜市场了?”
一道娇柔而傲慢的声音从专属电梯口传来。
钱薇薇慢悠悠走出来,香槟色真丝套装衬得她肌肤胜雪,浑身上下都透着“女主人”的贵气。
她一眼就认出了狼狈的温之眠,也知晓她今日前来的意图。
却故意往后缩了缩,双手捂着胸口,一副受了天大惊吓的模样,哽咽着说:
“天哪,怎么又是你这个纠缠嘉年的人?”
“这公司可是嘉年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是他送我的礼物……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敢跑到这里冒充我?”
“替薇薇姐出气!”不知谁喊了一声。
前台率先抄起桌上厚重的文件夹,狠狠砸在温之眠的后背,骂道:
“你这种小三真恶心!还敢欺负薇薇姐!”
剧痛袭来,温之眠眼前一黑,刚站稳就被两个女员工死死拽住头发。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让你冒充傅太太!让你当小三!我们替薇薇姐教训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几个男员工围在旁边起哄,有人趁乱踹了她的膝盖一脚。
她踉跄着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坚硬的大理石上,疼得她浑身发抖。
保洁阿姨也拎着半桶拖把水冲过来,劈头盖脸浇在她身上。污水顺着头发往下淌,把她的衬衫和牛仔裤染得肮脏不堪,浑身散发着刺鼻的异味。
混乱中,钱薇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
“嗒嗒嗒”地走到温之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抬起脚,尖锐的鞋跟对准温之眠按在地上的手。
那只手,五年前曾为傅嘉年洗衣做饭,曾在他生病时彻夜守在床边,最后还替他签下认罪书,甘愿付出五年大好年华。
就在鞋跟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冷冽到极致的男声忽然响起: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