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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天没回家,手机一直关机。
陆铮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打电话问苏珊有没有跟我联系,得到否定答案后,他又打电话去医院,问我有有没有去透析,医院回复没有。
陆铮和苏珊都慌了神,两人约好在大街上碰头。
此时的陆铮仿佛老了十岁,脸色苍白,焦躁的胡乱揉着自己的头发。
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张去远山区寺庙的字条。
我开始揪心,担心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珊珊问他出差前,我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他想了几秒,猛地冲回家,翻出压在箱底的那个铁皮盒子。
那是我们的全部家当。
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存折、医保卡,还有一张手写的密码清单。
甚至连水电费的缴费户号都写得清清楚楚。
陆铮抱盒子,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
巨大的恐惧把他勒得喘不过气来。
“去那个庙!那个庙在远山区,只有一条路!”
苏珊颤声指挥六神无主的陆铮。
陆铮二话不说,拉着苏珊上了他那辆破旧的网约车,油门直接踩到底。
他们沿着去往远山区的公路一路狂飙。
路两边的景色飞快倒退,我的灵魂一直跟在车顶,看着陆铮那双赤红的眼睛,心疼得快要碎了。
“别找了,陆铮,求求你别找了,就当我失踪了不行吗?”
我一路叨叨,可他们听不见。
车子开过那个偏僻的水库时,一种诡异的直觉突然击中了陆铮。
他猛地踩下刹车,胸口差点撞在方向盘上。
他死死盯着那片平静水面,呼吸急促。
“陆铮你干嘛?”
苏珊吓了一跳,以为他身体出了问题。
陆铮没说话,解安全带的手一直在哆嗦,解了几次都没解开。
“宋平......宋平......。”
“不会的!”
他没说完,苏珊明白了他的意思。
“宋平水性很好!大学时候她是游泳队的,这水库她一口气能游20个来回!”
“就算想不开她也不会选溺水的,淹不死!”
陆铮终于解开了安全带,推开车门,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紧紧扶着车门才没跪下去。
他看着那片黑沉沉的水,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那是以前......”
他绝望的笃定。
“她现在身体那么虚,连上楼都喘。这周还没透析,你不知她有多难受!”
“水性再好,一心求死是游不上来的!”
那一刻,我看着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男人,发出无声的哀嚎。
陆铮,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么懂我?
两人跌跌撞撞地爬下公路,沿着满是乱石的堤岸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别过来!陆铮你别过来!”
我在半空中尖叫,张牙舞爪地想要挡住他们的路。
“别找我!别看到我发泡的样子!太吓人了!你们会做噩梦的!”
可是没人能听见鬼魂的哭喊。
陆铮像是有心电感应般,在我绑石头的乱石堆旁停下脚步。
那里,有一道明显的拖痕。
那是沉重的石头硬生生磨过地面留下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水里。
而在岸边的杂草丛里,一点刺眼的粉色在那晃着。
陆铮颤抖着手,弯腰捡起了那个粉色的发卡。
那是去年我生日,他花了两天跑车钱给我买的礼物,我一直视若珍宝。
我好恨自己,想带走,怎么不把它揣兜里要戴在头上呢?
陆铮捏着那个发卡,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下一秒,他疯了一样扑向冰冷刺骨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