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路上,两人自我介绍。
一个称老吕,一个称小姜。
没过一会,停车场已近在眼前。
只见偌大的一片空地此刻只稀稀拉拉停着几辆车,大的小的都有。
老吕十分健谈,性格也挺跳脱,像小孩炫耀玩具一样指着那些车让姜槐猜猜哪一辆是他的。
姜槐心中发笑,这位好像真把他当做不问世俗的山上人了。
曾经他可能真猜不出来,但这半个月以来,最起码的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车牌。
金鳞这边大多牌照都这些“蘇”,那么同理,老吕的车牌肯定写着“赣”。
虽然不知道后面的字母是多少,但已经很好找了。
转了一圈,姜槐指着一辆蓝色的大车笑道,
“这辆!”
“对喽!”
老吕又是一阵爽朗大笑,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了一句,
“长城…炮~~”
话音一落,车窗竟然自动下降了。
姜槐以为这是什么开门的口令,和芝麻开门差不多,没曾想车里竟然探出一个长发飘飘的脑袋,嘴里还吃着东西,嘟嘟囔囔道,
“爷,你少刷点抖音吧......咦,哪来的道士?”
这人貌似吓了一跳,姜槐也没好上多少。
本以为车里之人是个女人,一开口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家大孙女。”
老吕压根不搭理长发男子,转身对着姜槐略带“嫌弃”的介绍道,
“在首都读大三,国庆假期回家,我看他都要躺的生疮了,就让他押车,今天是他开。”
“爷!”
长发男子无可奈何的叫了一声,对孙女这个称呼很是不满。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很有个性的发型,一直是直男爷爷的眼中钉肉中刺,没事就要挖苦几句,对此早已习惯。
“行了,闭上小嘴巴。”
老吕打开副驾门让姜槐上车,自己则到后排补觉。
趁着还没睡着,三言两语把姜槐的来意说了一遍,刚说完便呼呼大睡,鼾声如雷,只留下两个年轻人大眼瞪小眼。
都说年轻人之间自有共同话题,但这一对年轻人却是个意外,那代沟比秦淮河还要深。
“吕强......叫我小吕就行。”
长发男子报上名号,着重强调了后半句。
“姜槐。”
沉默。
“我也认识一个大学生,学的是服装设计,你呢?”这次是姜槐先找话题,拿贺小倩救场。
“美术,被我老爹逼的,说是请画师太贵,不如生一个划算。”
沉默。
“你呢,怎么会当道士?”
“也是被我爹妈逼的,他们把我扔在道观门口了。”
沉默。
“四处云游的话,开车会比较方便吧?”
“买不起。”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主旋律,这种尴尬的氛围就连瓜子也受不了了,哼唧哼唧的从褡裢里探出半个猪头。
“我靠,小香猪?”
“不怎么香。”
姜槐闻了闻,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烤完之后会比较香吧。”
“............”
小吕无言以对,不过心中震惊更甚。
他已经看出这是纯正的野猪秧子,这年头还有拿野猪当宠物的?
不愧是道爷!
眼瞅着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可聊,小吕干脆放起音乐。
“baby我们的感情就像跳楼机,让我突然的升空又忽然落地......”
姜槐不知道什么是跳楼机,却对歌词感同身受,感觉胃里一会升空一会落地,难受的想吐,昏昏沉沉的靠着窗户慢慢睡去。
一觉醒来,日头已经西落。
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六个小时。
车停在一栋二层自建小楼之前,爷孙俩正从一楼院子里的车库往外推车。
清一色的摩托,各式各样皆有,金属部件反射着夕阳的余晖,若不是轮胎略有磨损,说是新的也有人信。
有的长的像电动车,不过质感比电动车好上太多,体型也大了不少,整体红白相间,侧面印着“VICTORIA”字样的拉花图案。
“这应该就是踏板了。”
姜槐心中猜测。
好看是好看,却感觉缺了点什么。
他目光却很快掠过这辆,看向另外一辆。
和先前那辆不同,后面那一辆更符合他对摩托车的印象。
通体纯白,漆面像块被月光浸润的羊脂玉,在斜阳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
水滴形油箱饱满圆润,两侧“LiFan V16”的镀铬字样衬着白漆,不张扬却难掩质感。
圆形前灯如满月,光源透过透明灯罩洒出暖黄光晕,双仪表盘嵌在车头,圆乎乎的挺可爱。
深棕色座垫与白色后挡泥板形成简洁利落的弧线,两根平行的排气管贴着车身延伸,末端镀铬装饰在路灯下闪着冷冽微光,整辆车像匹蓄势的白驹,静静的等待着驾驭它驰骋的主人。
什么叫一见钟情?
这就是了。
姜槐连眼前的文字又有变化也来不及细看,连忙推门下车。
他不会骑,只敢围着这辆车绕着圈的看,生怕弄坏了什么。
“喜欢这辆?”
老吕见状,笑呵呵的点上一根烟。
姜槐点点头,眼神离不开片刻。
“这我儿媳妇的,用现在的话说,叫什么美女精品二手车?”
“............”
一旁小吕肉眼可见的满头黑线,哪有这样说话的公公。
不过他也知道自家老爷子一向如此,除了嘴上没个把门的之外,生活上倒板板正正的。
一大家子同住一栋楼,说从未拌过嘴吵过架有点不真实,但老爷子绝不像很多其他老人一样在家打赤膊,无论多热的天都穿戴整齐,心里有数的很。
老吕抽完烟,“轰”的一声启动,一连串马蹄似的声响从发动机传来。
又看了看仪表盘上的里程数,对着姜槐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一开始兴冲冲的非要买,买来之后刮风不骑,下雨不骑,天热不骑,天冷不骑,除了拍几张照片之外,拢共才骑了一千公里。”
“你来试试?”
“我不会。”
“教你一遍就会了。”
“那好。”
当夕阳彻底散去最后一丝余晖,夜幕彻底降临,一道白光穿透黑暗,稳稳停在这栋自建小楼前。
青色道袍翻飞,几缕长发垂落,胯下轰鸣的马达声难掩姜槐脸上的笑意。
从最开始的手心冒汗,到后来的直线行驶,再到最后的如臂使指,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
“就叫你小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