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御书房。
“陛下，流言的源头查到了。”
林紫烟将一份卷宗呈上。
“最早是从相国府一个采买杂役的嘴里传出来的。”
叶清涵翻开卷宗，只扫了一眼，就合上了。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丝冰冷的讥诮。
“魏嵩......”
“他还真是迫不及待。”
“想当权臣，也得有命当才行。”
她轻声自语，声音不大，却让一旁的林紫烟感到一阵寒意。
“陛下，是否要立刻拿下魏嵩？暗卫已经掌握了他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的多项罪证。”
叶清涵摇了摇头。
“不急。”
“杀一个魏嵩容易，可他倒了，他手底下那些盘根错节的党羽怎么办？都杀了，朝堂上谁来做事？”
她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疲惫。
这才是她最大的困境。
朝中无人可用。
“新一轮的科举，还有多久？”
“回陛下，还有半年。”
“半年......”
叶清涵叹了口气，半年太久了，她等不起。
这动荡的局势，瞬息万变，半年之后，这大炎还是不是她的都难说。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成形。
“御林军统领辛棱，最近有什么动向？”
林紫烟回道：“辛棱此人，八面玲珑。朝中各方势力都派人拉拢过他，他既不靠拢，也不明确拒绝，一直保持着中立。”
“墙头草吗？”
叶清涵的语气冷了下来。
“想两头下注，看谁赢了就跟谁，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御林军，掌管京城防务，是她手中最重要的一支武装力量，绝不容许一个立场不明的人来掌控。
这个辛棱，必须换掉。
“传朕旨意，召太尉赵岳进宫。”
“是。”
林紫-烟领命退下。
叶清涵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了计较。
赵岳忠心可嘉，但为人太过方正，让他接管御林军，恐怕镇不住场子。
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宫外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拔掉魏嵩和辛棱这两颗钉子，只是第一步。
就算她完全掌控了朝堂，可地方那些拥兵自重的藩王，又有几人会真心听她这个女帝的号令？
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离王府，议事大殿。
“砰！”
一张名贵的紫檀木桌案，被离王一掌拍得粉碎，木屑四溅。
他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几十年的苦心经营！
几十年的仁义名声！
就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全他娘的要毁于一旦。
祝景和叶钧等人跪在下方，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大殿内的气压低得吓人，几个胆子小的属下，身子已经开始发抖。
“十天。”
离王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冰渣子。
“本王给你们十天时间。”
“把那个真正的刺客，连同他背后的主使，给本王揪出来！”
“十日之后，要是查不出来......”
离王的声音顿了一下，他扫视着殿下众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残忍。
“本王就用你们的脑袋，去向天下人谢罪！”
祝景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知道，王爷不是在开玩笑。
若是找不到真凶，他们这些人，真的会成为平息民愤的替罪羊。
“是…遵命。”
祝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
......
北境，拒北城外，草原。
蒙恬的大军营帐连绵，旌旗招展。
出征已一月有余，战线却仅仅向草原深处推进了不到百里。
这对于战无不胜的北境军来说，简直是耻辱。
帅帐之内，蒙恬对着巨大的沙盘，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帮蛮子，什么时候学聪明了？”
他低声自语。
这一个月，蛮戎的军队就像草原上的地鼠，打了就跑，绝不恋战。
他们化整为零，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骚扰大军的粮道和斥候，就是不和你正面硬刚。
这种打法，恶心，但有效。
帐帘被掀开，一身戎装的霍去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股子憋屈。
“蒙帅，又让他们跑了。”
“我们刚布下口袋，他们就像提前知道了一样，影子都没见一个就溜了。”
霍去病一拳砸在桌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娘的，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天上盯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蒙恬没有作声，只是在沙盘上，将代表蛮戎活动的几个点用红线连接起来。
那是一张无形的大网。
“能在我与你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用神念覆盖这么大的范围，监视我三十万大军......”
蒙恬的声音沉了下来。
“对方的修为，至少在羽化境。”
“而且，此人的兵法谋略，不在你我之下。”
霍去病的心头一沉。
羽化境的强者，再加上顶尖的谋略，这已经不是一群蛮子能拥有的配置了。
“与蛮戎草原接壤的，只有我大炎，大齐，还有大魏。”
蒙恬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
“那些所谓的宗门圣地，向来标榜不涉凡俗，剩下的，就只有大齐和大魏了。”
霍去病懂了。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平叛之战。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角力。
“如果真是他们两国在背后支持，光凭我们这三十万黄金火骑兵，怕是......”
霍去病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确。
想灭掉一个有大国在背后撑腰的族群，难如登天。
草原深处。
一座由兽皮和巨骨搭建的巨大帐篷内，弥漫着浓烈的膻味和血腥气。
一个鬓发斑白，身穿玄色长袍的老者，正闭目盘坐于一张狼皮毯上。
他身上没有任何真气波动，却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帐内几个身材魁梧的蛮戎首领大气都不敢出。
老者的精神力如同一张遮天蔽日的巨网，笼罩着方圆数百里的草原，蒙恬大军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片刻后，老者睁开了眼睛。
“只要北境没有天人境的老怪物出手，这场仗，就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几个蛮戎首领闻言，脸上都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叽里呱啦地说着蛮语，内容无非是赞美和吹捧。
老者对这些吹捧充耳不闻，心里甚至有些厌恶。
若非皇命在身，他看都懒得看这些茹毛饮血的蛮子一眼。
要不是自己还有些私下的谋划，光凭这群蠢货，怕是早就被北境军冲进王庭，灭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