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大早,周家的小土屋里就热火朝天的。
李桂兰手里拿着针线笸箩,正围着周青转圈圈,时不时伸手拽拽他的衣角,又拍拍他的后背,眼里满是慈爱和不舍。
周青身上穿着件崭新的蓝布棉袄,那布料是昨天刚从县里拉回来的,里面絮了足足三斤新棉花,穿在身上暄腾腾、暖烘烘的,透着股新衣服特有的好闻味道。
“娘,行了,别拽了,再拽就给我拽散架了。”
周青笑着按住母亲的手,还在原地转了个圈,“你看,这不挺合身的嘛!咱娘这手艺,比县里裁缝铺的大师傅都强!”
“竟瞎哄我。”李桂兰嗔怪了一句,但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就是这袖口稍微有点紧,不过紧点好,不灌风。山里头风硬,可不敢冻着。”
坐在炕头抽烟的周大柱把烟袋锅子磕了磕,眉头微微皱着,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青子,这刚消停两天,咋又要进山?还没到年根底下呢,家里也不缺肉吃,咱别去遭那个罪了。”
周大柱是老实人,也是老猎手。他知道大雪封山的时候进深山有多危险,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周青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一边往牛皮靴子里塞乌拉草(保暖用),一边神色严肃地胡扯:
“爹,这回可不是为了打猎,是公家派的任务。”
“那天我去县里,你也看见了,县长对我多器重。他说了,那张图纸上还有几个点没核实,让我配合县武装部先去踩踩盘子,确认一下位置。”
一听是“公家任务”,还是县长交代的,周大柱那点担忧立马就被自豪感给压下去了。
在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心里,给公家办事,那是天大的荣耀,是光宗耀祖的。
“哦......那是正事,那是正事。”
周大柱连连点头,赶紧从炕席底下摸出二十块钱塞给周青,“那你可得经心点,别给县长丢脸。这钱拿着,万一遇着啥事能应急。”
周青没接钱,反倒把那把刚擦得锃亮的56式半自动步枪背在了背上。
“爹,我有钱,也有枪。您就在家等着吧,这回我没准能给咱们老周家再扛个大功劳回来!”
告别了爹娘,周青出了村。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老北风卷着雪沫子在地上打转。
周青没走大路,而是那是顺着村后的小道,一头扎进了茫茫林海。
这一进山,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
四周全是参天的大树,黑压压的树冠遮住了天光,林子里静得吓人,偶尔一声枯枝断裂的脆响,都能传出老远。
周青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按照脑海中系统罗盘的指引,一路向北。
大概走了三个多小时,地势开始变得险恶起来。
原本平缓的山坡变成了陡峭的乱石岗,树木也变得稀疏扭曲,像是被什么怪力给拧过一样。
前面,就是黑鹰涧。
这地方在靠山屯就是个禁地。
据说以前有采参人在这儿听见过鬼哭狼嚎,还有人说看见过大腿粗的蟒蛇,反正邪乎得很,村里的老猎户都绕着走。
周青站在一处突出的岩石上,往下看了一眼。
好家伙!
这黑鹰涧就是一道巨大的地质裂缝,两侧全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峭壁,深不见底,下面雾气腾腾的,隐约能听见暗河奔涌的轰鸣声。
冷风从涧底吹上来,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意和潮湿的霉味。
“大吉又大凶......系统诚不欺我,这地方看着就像是藏脏东西的。”
周青嘀咕了一句,看了一眼脑海中的卦象。
金色的指针正死死指着悬崖下方大约五十米的一处凹陷。
那是视觉死角,从上面看被突出的岩石挡着,从下面看被雾气遮着,要是没外挂,就算是一百个侦察兵把这山翻过来也找不着。
“得下去了。”
周青左右瞅了瞅,找了棵三人合抱粗的老松树。
他意念一动,从【须弥空间】里取出一盘早就准备好的登山绳——这是他在县里百货大楼“顺手”买的,尼龙材质,结实得很。
把绳子一头死死系在树干上,另一头拴在腰间的武装带上,周青深吸一口气,试了试扣环的牢固度。
“走你!”
他背身向后,双脚蹬着崖壁,像一只壁虎,一点点向下滑去。
风在耳边呼啸,吹得他脸颊生疼。
脚下的碎石被踩落,过了许久才传来“啪嗒”的回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周青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大意。这要是绳子断了或者脚滑了,哪怕他是重生者,也得摔成肉泥。
十米......二十米......四十米......
随着高度下降,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那股阴冷的霉味也越来越重。
“到了。”
周青的双脚终于踩到了一块稍微平整突出的岩石平台上。
这平台不大,只能容纳两三个人站立,但这位置太绝了。
头顶是一块巨大的探海石,像个帽子一样把这里遮得严严实实,别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也砸不着这儿。
而正前方,是一片密密麻麻、如同蟒蛇般纠缠在一起的枯藤,把山壁封得密不透风。
这些藤蔓看着得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粗的跟胳膊似的,上面还长满了倒刺。
周青解开腰间的绳索,拔出腿上的猎刀。
“就在这后面。”
他能感觉到,系统的震动频率已经达到了顶峰,那种“寻宝”的直觉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刷!刷!”
猎刀挥舞,枯藤断裂,发出干脆的声响。
周青像个不知疲倦的伐木工,疯狂地清理着眼前的障碍。随着一层层枯藤被剥离,一股陈旧的、混合着机油和水泥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终于。
最后一层藤蔓被扯落。
一面灰白色的、明显带有人工痕迹的水泥墙壁,赫然出现在眼前!
在这荒无人烟的绝壁深处,竟然真的藏着一座人工建筑!
周青的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他颤抖着伸出手,抚摸过那冰冷粗糙的水泥表面,指尖触碰到了一扇厚重的、已经锈蚀成铁褐色的钢制大门。
在那大门的正中央,虽然锈迹斑斑,但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一个凸起的图案。
那是一朵有着十六瓣花瓣的菊花。
那个年代,那个特殊的标记。
那是日本皇室的家徽,也是侵华日军最高级别军事禁区的标志!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冲脑门,紧接着便是狂喜。
周青死死盯着那个菊花徽章,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轻声说道:
“小鬼子,藏得够深的啊。”
“不过今儿个,你们的祖坟,让我给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