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更新时间:2025-12-19 14:05:54

“不许动!”

夜半时分,卧室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薄妄低沉的嗓音像一道惊雷,在寂静中炸响。

苏尤梨正鬼鬼祟祟地试图拉开他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被他这声低吼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铁丝“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我就是想找瓶药膏。”

苏尤梨转过身,心虚地解释。

“下午被蚊子咬了,痒得厉害。”

这借口拙劣得她自己都想笑。

薄妄刚从浴室出来,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腹肌往下滚,没入人鱼线的阴影里。

他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根铁丝。

那是苏尤梨从自己的发卡上拆下来的。

他用两根手指捏着那根细细的铁丝,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目光转向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苏尤梨的心“咯噔”一下。

这几天,她仗着秦岚撑腰,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放肆”。

她把他所有的房间都摸了个遍,假借收拾屋子的名义,实际上是在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关于她继母一家的线索。

只有这个抽屉,是锁着的。

越是锁着,她就越是好奇。

“想看?”

薄妄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苏尤梨咬着唇,点了点头。

薄妄从脖子上拽出一条挂着钥匙的链子,打开了抽屉。

动作干脆利落。

苏尤梨凑过去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抽屉里,没有她想象中的机密文件,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只有一个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的破布包。

正是四年前,她用来装偷来的钱和枪的那个。

布包的一角,还有她跳窗时被刮破的口子,被人用针线笨拙地缝补了起来。

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出自男人之手。

在布包旁边,还放着那片被他从窗台上取下来的,她的红布条。

同样被洗得干干净净,像一块珍贵的丝绸,被妥善安放。

苏-尤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酸涩,涨满,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他恨她,骂她是骗子,是土匪。

却把她留下的这些破烂,像宝贝一样锁起来。

还亲手缝补?

这个男人……

“看够了?”

薄妄“砰”地一声关上抽屉,重新锁好。

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心里最隐秘的角落。

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看穿了所有心思的傻子。

苏尤梨猛地回过神,掩饰住眼底的情绪,低着头“哦”了一声。

这天晚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他没再像之前那样,一沾床就化身为兽。

只是静静地从身后抱着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着那股让他安心的香气。

苏尤梨也没动,任由他抱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或许,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

第二天,薄妄要去军区开一整天的会。

苏尤梨闲着无事,便带着安安去了大院里的合作社,想买点毛线,给安安织件毛衣。

合作社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苏尤梨正踮着脚,想去拿货架最高层的一团姜黄色毛线。

这颜色,衬得安安的皮肤一定更白。

可她个子不够,试了几次都没够着。

“我来帮你吧,嫂子。”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她身侧伸了过来,轻松地取下了那团毛线。

苏尤梨回头,看到了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是个很年轻的军官,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笑容干净得像清晨的阳光。

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惊艳和善意。

“谢谢你,同志。”

苏尤梨接过毛线,出于礼貌,对他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那笑容,就像一朵在春风里悄然绽放的梨花。

清丽,淡雅,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年轻军官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不客气,嫂子。”

“你……你是薄少将的家属吧?我叫周扬,在作战部当参谋。”

苏-尤梨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的打算。

她付了钱,牵着安安的手,转身就走。

她没注意到,合作社门口,一辆黑色的吉普车里,薄妄正透过车窗,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手指,死死地扣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会议临时取消,他本想早点回家,看看那对母子在干什么。

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她对着别的男人笑。

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晃眼。

那个叫周扬的小子,他有印象,军校第一名毕业的高材生,前途无量。

看她的眼神,毫不掩饰。

而她,竟然对他笑!

一股混杂着暴怒和恐慌的情绪,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在薄妄的胸腔里轰然炸开。

他明明在第八章的“约法三章”里警告过她。

“不许再跟别的男人有任何不三不四的来往,被我发现,我打断你的腿。”

她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薄妄一脚油门踩到底,吉普车发出一声怒吼,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

当晚,苏尤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薄妄回来后,一句话都没说。

整个人就像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晚饭他没吃,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直到深夜,苏尤梨哄睡了安安,回到主卧。

刚推开浴室的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进去。

“砰!”

浴室门被反锁。

薄妄把她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那双猩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

“笑得挺开心?”

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苏尤梨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说什么?”

“下午,在合作社。”薄妄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对他笑什么?”

苏尤梨这才反应过来。

她简直觉得莫名其妙。

“薄妄,你疯了!人家帮我拿个东西,我出于礼貌笑一下,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薄妄冷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问题就是,我不许!”

他猛地打开了淋浴的开关。

冰冷的凉水,像瀑布一样,兜头浇了下来。

苏尤梨被冻得一个激灵,瞬间湿透。

“薄妄!”

她又惊又怒,开始拼命挣扎。

这个男人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你凭什么管我?我不是你的犯人!”

“你是我的!”薄妄低吼着,像一头被触及了逆鳞的野兽。

他撕扯着她身上湿透的衣服。

布料碎裂的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苏尤梨彻底被激怒了。

她不是四年前那个在火车上任人宰割的弱女子了!

她抬起膝盖,狠狠地朝他最脆弱的地方撞去。

薄妄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苏尤梨趁机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

薄妄被打得偏过了头,脸上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

他缓缓地转回头,看着苏尤梨。

那双眼睛里的猩红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苏尤梨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受伤、震惊和疯狂的复杂情绪。

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或顺从,或演戏。

他没想到,她会反抗。

用这么激烈的方式。

苏尤梨也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冰冷的凉水让她浑身发抖,但她的眼神却倔强得像一团火。

“薄妄,你看清楚。”

“我苏尤梨,也是有脾气的。”

“我来找你,是跟你做交易,不是来给你当奴隶的!”

“你要是再敢这么对我,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我带着安安走,你继续回去当你的活阎王,我们谁也别碍着谁!”

两人在冰冷的水幕下对峙着。

薄妄的胸膛剧烈起伏,那道狰狞的伤疤在水光下若隐若现。

许久。

他终于动了。

他没有再像野兽一样扑上来。

而是伸出手,关掉了淋浴。

然后,他一把将她从墙上扯了下来,紧紧地,死死地,箍进了怀里。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像个迷路的孩子,又像一头受伤的困兽。

滚烫的呼吸,混合着冰冷的水汽,在她耳边响起。

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暴怒,而是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几乎是哀求般的沙哑。

“苏尤梨,你是我的。”

“你的笑,你的眼泪,你的一切……”

“都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