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山脚程麻利,没一会儿就把给大伙儿的早餐拎了回来。众人瞧着他手里满满当当的袋子,连忙劝道:
“知道你们眼下银钱吃紧,犯不着买这些,浪费银钱!”
谢大山挠了挠头,笑着把早餐分发给每个人:
“嗨,这有啥浪费的,本就是该做的,也没花多少银钱。
从昨天忙到现在,你们没好好歇过,连口水都没喝,真是劳累你们了,千言万语就一句谢谢,快吃早餐!”
大家听他这么说,心里泛起阵阵暖意,大伙儿叫谢大山也赶紧吃,他却没有急着吃,反倒翻出块裹得严实的糖糕。
看着秋花还别着脑袋、不肯看自己的模样,他脸上满是无措,走到秋花身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把糖糕递过去,声音都放低了:
“别生气了,是爹不好,不该说那样的话,这是你最爱的那家糖糕,原谅爹好不好?”
秋花见她爹那样,又有些于心不忍,谁叫那是自己的亲爹,她自己也不是穿越的没有感情,她暗骂自己不争气。
唉!他长期被老杨氏洗脑,说出那样的话也不稀奇,要让他爹对她奶死心,唉!万里长征长又长,慢慢来吧。
她接过谢大山递过来的糖糕,有气无力到:
“爹,我原谅你了,不过下次你再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话,看我还理不理你!”
这话一出,谢大山立刻松了口气,脸上瞬间堆起笑,连忙点头应着:
“不那样说了不那样说了,爹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大家虽然不知道父女俩为什么闹别扭,但是见父女俩和好,也笑着打趣:
“秋花这小模样,气消了就有精神了,快吃糖糕,凉了就不好吃啦!”
秋花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咬了口糖糕,甜香瞬间漫开,脸上也悄悄露出了笑。
谢文礼坐在桌边,刚咬了口包子,目光就落在了秋花身上。
此时的谢大山正小心翼翼递出裹着油纸的热糖糕,秋花接过糖糕后,虽带着点小脾气,可语气里早已没了火气,低头咬糖糕时,嘴角还悄悄沾了点糖霜,那副软乎乎的小女儿模样,鲜活又真切。
谢文礼看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哪还有半分昨天“忤逆不孝”的痕迹?
昨天秋花敢硬着头皮跟长辈据理力争,说到底还不是被家里的难事逼急了。邱氏被老杨氏打到昏迷不醒,口袋里一文钱没有,老杨氏还不拿钱出来给邱氏看病。
父亲谢大山性子软、立不起来,如果昨天她不像那样做,难道让邱氏在家等死,为了她娘,只能逼着自己撑起劲儿,哪里是忤逆不孝,这才是子女该有的样儿。
“文礼,发啥呆呢?快吃,一会儿粥该凉了。”
旁边的谢三叔见他没动筷子,出声提醒。谢文礼回过神,冲李叔笑了笑,拿起粥碗喝了一口,再看向秋花时,又看了看谢大山,眼里多了几分理解与羡慕。
众人帮着谢大山看医馆也没有什么事,便各自道别回家。
邱氏也惦记着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昨天拿走了家里那么多银钱,还不知道老杨氏会不会为难几个孩子,就叫谢大山和大家一起回去。
邱氏心想,“有谢大山在家,老杨氏应该会好点,就算是没用。
哼!多一个人分担老杨氏的火力也好,别怪她没“良心”,哼!,谁叫老杨氏是他谢大山他娘呢?”
谢大山走时,反复叮嘱秋花、秋叶“照顾好邱氏,有事及时让人捎信”,之后也离开了医馆。
到了下午,医馆里只剩秋花、秋叶两姊妹,安安静静守着病床上的邱氏。
邱氏喝了药后一直昏昏睡着,秋叶坐在床边,时不时给她掖掖被角、摸一摸额头,确认体温没再升高。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秋花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想起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干净,便凑到秋叶身边,轻声说道:
“姐,我出去转转,你在医馆里陪着娘,有啥情况就找刘大夫。”
秋叶抬眼看向她,有些担心:
“外面太阳大,你要去哪儿转呀?”
秋花冲她挤了挤眼,没明说空间的事,只笑着解释:
“就是随便走走,顺便去买些吃的。你也知道,我吃得多,我肚子唱空城计了,我这‘大胃王’也填不饱。
买些干粮存着,这几天饿了随时能吃,也不耽误照看娘。”
秋叶一听觉得二妹有点浪费,但是想到二妹平时在家从来没有吃过饱饭,现在到县城里来了,好不容易自由点,多吃点也不过分。
反正她们现在会采草药了,买点吃的就买点吧,大不了以后勤快点,多采些草药。她点头:
“那你出去小心,早去早回。”
秋花应声,顺手拿起门边的布包——这个布包。
挺干净待会儿可以用来装吃的,足够装下不少吃食。
她心里早有打算,就先去上次那家包子铺,婶婶做的猪肉大葱包软乎够味,这次得多买些,反正自己的空间有保鲜功能,放再久也跟刚出锅一样新鲜。
心里盘算着,秋花脚步轻快地走出医馆,径直朝着熟悉的包子铺方向走去。
秋花揣着布包,脚步轻快地穿过城里的石板路,远远就瞧见那家包子铺的幌子在风里晃,蒸笼里飘出的面香混着肉香,隔着两条街都能闻见。她心里一喜,加快脚步跑过去,脸上满是雀跃。
刚跑到铺子前,秋花就朝着正在给客人装包子的婶婶挥了挥手,声音清亮又带着点孩童般的娇憨,童言童语地说:
“包子婶婶!我来啦!你今天做的包子还有多少呀?剩下的我全都要,我包圆啦!”
正在忙活的包子婶婶抬头一看是她,立刻笑着应道:
“是你这小丫头呀!巧了,今天有一户人家订了两百个肉包,结果到现在都没来,今早的包子蒸得多,到现在总共还有两百多个来个,还热乎着呢!”
秋花眼睛一亮,连忙凑到铺子前,手指轻轻碰了碰装包子的蒸笼,又仰着小脸看向婶婶,带着点期待问道:
“婶婶,我一下子买这么多,一下子给你解决这么个大麻烦,你能不能给我便宜一点点?以后想要吃包子我还来你家买!”
包子婶婶见她模样乖巧,也确实给她解决了大麻烦,不然不知道今天要剩多少包子,现在天热,过一夜都坏掉了,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又听她说以后常来,当即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你这小丫头嘴真甜!行,本来一个包子两文钱,我数一下看看还有多少包子,婶子给你抹个零,再给你多装几个刚蒸好的小糖包,算婶子送你的,甜滋滋的,你肯定爱吃!”
秋花一听,立刻开心地蹦了蹦,连忙高兴道:
“谢谢包子婶婶!你人真好!”
包子婶婶刚要动手装包子,低头瞥见秋花瘦瘦小小的模样,小胳膊小腿看着没什么力气,再一想总共两百多个包子,不知道小丫头拿不拿得动。
又瞧着她手里只拎着个空布包,连装包子的大袋子都没有,顿时犯了难:
“小丫头,你买这么多包子,身边没个趁手的装具,这两百多个包子,你拿得动不?你可怎么拿呀?”
说着,包子婶婶就转身从铺子角落翻出一块干净的笼布——这笼布是平时蒸包子用的,结实还够大,刚好能装不少包子。
秋花见婶婶要拿笼布,立刻笑着摆手提醒:
“婶婶,不用麻烦找新的!我这儿还留着你昨天给我的笼布呢,昨天我在你家买了一百多个包子,就是用你给的这张笼布装的。
昨天家里有事,请了村里人帮了忙,就请村里人吃包子,包子吃完了,笼布早洗干净收好了。”
一边说,秋花一边从怀里的布包里掏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笼布,递到包子婶婶面前。她仰着小脸补充道:
“这张笼布够装一百来个,你再拿一张用过的就行,两张凑着用,两百多个包子肯定能装下,也不耽误你后续用笼布。
还有婶婶,我力气大,别说两百多个包子,就是三百个也没有问题,嘿嘿,我力气可大了。”
秋花心想昨天才买了百多个包子,今天又来,实在怪异,得给买这么多包子一个去处,于是就给她杜撰了村里人吃了,管他合不合理,大概过得去就行。
原来如此,她刚刚心里还在还嘀咕,有些人怕麻烦,不方便,就买包子一应付。
包子婶婶接过秋花递来的笼布,摸了摸布料干干净净、还带着点阳光的味道,忍不住夸道:
“你这小丫头不光嘴甜,看不出还是个大力士,还这么细心!
行,那婶子就再拿一张干净笼布,给你把包子满满当当装严实,保证你好拎!”
“好的,谢谢婶婶!偷偷告诉你婶婶,昨天村里人吃了婶婶家的包子,都说好吃,说,婶婶家的包子个大馅多。所有今天还要包子,我就到婶婶这里来买了。
嘻嘻,我还告诉他们你卖包子的位置呢?她们说以后还吃包子的话就到你家来买。”
“真的呀!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咱们家包子就想着多放馅、把皮擀匀,就盼着大家吃着实在。
太谢谢你啦小丫头,谢谢你帮我宣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大家这么喜欢!
下次你过来,婶婶给你留刚出锅的,让你挑最爱的肉馅,请你吃!”
秋花故意腼腆低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害羞的说:
“不用啦婶婶。我就是刚好听见大家夸,想着你肯定开心,刚刚想到跟你说一声,让你开心开心。
你做包子、卖包子做生意多不容易,我哪能白吃你的呀。”
卖包子的婶婶高兴的说:
“这有啥不容易的!你帮我传了好口碑,下次你来,婶婶一定给你蒸刚出锅的肉包子,保证馅塞得满满的,必须请你吃!”
秋花故作脸颊微红,还轻轻摆了摆小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
“真不用请我,婶婶。反正我平时也爱吃包子,以后要买,都到你家来。”
卖包子大婶见秋花坚持不肯白吃,笑着不再逗她,把打包好的两大包包子递过去,说:
“来,丫头,快接住,这是你要的包子。我刚反复数了两遍,一共二百一十五个,两文钱一个原本该四百三十文,姨姨跟你投缘,三十文零头直接抹了,你给四百文就成。”
秋花赶紧双手接过来,刚触到包子袋的温热,听到“抹三十文”的瞬间,脸颊“唰”地一下就羞红了,比之前故意装脸红得更真切,心里满是愧疚——她想着自己虽看着是小丫头模样,实际是成人的芯子,却让本就不富裕、卖包子超辛苦的大婶让利,越想越不好意思,小声开口:
“婶婶,这……这零头抹得是不是有点多呀?三十文也不是小数,您卖包子这么累,我真不该让您少收钱,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卖包子大婶并没察觉秋花的特殊心思,只当她是心善懂事,立马摆了摆手,语气又实在又亲切:
“不多不多!你这孩子可别多想,你今天才是帮了我大忙!你看现在天多热,包子放半天就不新鲜了,二百一十五个包子要是卖不掉,我自己家吃不完,最后全得扔了,那才是真浪费。你全买走,帮我解决了大难题,抹三十文一点都不多!”
秋花听大婶这么说,知道她是真心感谢,可心里的愧疚仍没完全散,只是不再坚持补钱,慢慢掏出四百文递过去:
“那……那我就听婶婶的,这是四百文。麻烦您不仅帮我打包这么多,还特意给我优惠,真的谢谢您。”
卖包子的大婶又用叶子包了几个糖宝递给秋花,说到:
“刚刚答应你的包,趁热吃。”
秋花赶忙摇头摆手,说道:
“已经占了婶婶的大便宜了,不敢再要糖包。”
说完的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