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剜骨之痛
九重天的尽头，是诛仙台。
诛仙台的底下，是锁着我的，寒冰炼狱。
我叫云曦，是这天地间，最后一只神凰。我的心头血，我的仙骨髓，是三界之内，最至纯至圣的灵药，可活死人，肉白骨。
而他，九重天的战神，墨渊，我爱了三千年的男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冰冷的玄铁链，穿透了我的琵琶骨，将我牢牢地锁在这寒冰玉床之上。
墨渊一身玄色战甲，身姿挺拔如松，那张我曾痴恋了无数个日夜的俊美脸庞，此刻，却覆盖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冰霜。
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剔透如玉的，剜骨刀。
“云曦，”他的声音，像这炼狱里的寒风，没有一丝温度，“时辰到了。”
我看着他，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墨渊，今日，是第九十九次了。”我的声音，因为长久的虚弱，而沙哑不堪，“你答应过我的。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救活了她，你……你就会娶我。”
他握着刀的手，微微一顿。
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刺骨的冰冷。
“是。”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没有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
他手中的剜骨刀，精准地，刺入我后颈的天柱骨。那冰冷的刀锋，刮过我的仙骨，带起的，是足以让神魂都为之战栗的，剧痛。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才没有让自己，发出那可悲的，凄厉的惨叫。
我不能叫。
因为，他说过，他讨厌，我的声音。
他说，我的叫声，会惊扰到，那个需要静养的，他心尖上的女人。
那个女人，叫苏锦儿。
一个，三百年前，飞升上来的，凡人花仙。
也是，墨渊，放在心尖上，爱逾性命的，白月光。
他说，苏锦儿，为了救他，在三百年前的上古战场上，耗尽了半生修为，伤了仙根，从此，缠绵病榻，药石无医。
而我，这只血脉高贵，生来便拥有不死之身的神凰，成了，救她唯一的，药。
于是，我，被他，亲手，囚禁在了这里。
每隔七七四十九天，他便会来此，亲手，从我身上，抽取一分，仙骨髓，去为他的心上人，续命。
至今，已是，九十九次。
剧痛，让我几近昏厥。
我看着他，熟练地，将我那，带着金色神凰气息的，仙骨髓，小心翼翼地，封存在一个温玉瓶里。
那珍视的模样，仿佛，那不是从我身上剜出的骨血，而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稀世珍宝。
他收好玉瓶，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墨渊……”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叫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疼吗？”我问。
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冰冷刺骨的字。
“这是，你欠她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炼狱的尽头。
我躺在冰冷的玉床上，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
是啊。
我欠她的。
因为，我爱上了，她爱的人。
所以，我活该，被剜骨，被囚禁，被当成一个，卑微的，药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