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初嫁的方一勺，就连已为人妇多年的李妙芸，也不曾经历过这般场面。
若不是身为山寨夫人必须出席庆功宴，她们恐怕还在后宅躲着，今晚未必愿意出来见他。
不过既然来了，她们也只能强忍羞意，缓步走向林霄。
为 ** 子，在外总得给相公留足颜面。
随着两人走近，林霄笑容愈深，拍了拍身旁的座位：“来，坐这儿。”
李妙芸与方一勺顺从地一左一右挨着他坐下。
“相公……”
两人轻声唤道。
林霄握住她们的手，含笑应道：“不必多礼。”
“今日让你们过来，也是为了让寨中人都认识你们。
虽已成婚，但若没有正式宣告，便难以确立你们女主人的身份。”
“从今往后，你们便可在寨中行使女主人的权利，一些事务，也可慢慢接手。”
他口中的“一些事”
，指的是日常琐务。
虽是小事，却也意味着她们有了发言之权。
林霄不过是想给她们找些事做，尤其方一勺——他知她闲不住，原就爱四处走动。
这番话让李妙芸与方一勺心头一暖。
李妙芸性子喜静，并未有太多波澜，只觉得这位小相公待她们还算用心，心中略安。
方一勺却是眼眸一亮，这几日后宅生活实在闷坏了她。
有了正式名分，她总算能走出院子了。
即便未必能下山，能在山寨中走动走动，也心满意足。
三人简单交谈几句后，林霄才将目光转向下方。
此刻他的一众手下皆已入座，无人再交谈，只安静地望向他，等他发话开席。
林霄随即起身，面向众人说道：“此次庆功宴的缘由，想必大家都已知晓，我就不再多言。
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当面告知诸位。”
他一开口，众人顿时凝神倾听。
就连李妙芸与方一勺也聚精会神——她们也好奇林霄先前下山，究竟做了什么。
看这庆功宴的场面，恐怕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两位女子皆出身良家，心中不免泛起隐忧。
林霄并未留意她们的神情变化，只朗声续道：“此番下山，我与众弟兄收获颇丰，自吴、王两家取得新粮近三千石，金银合计近百万两。”
“此乃一笔巨资，昭示我山寨已脱贫困，往后至少三四年间，吃穿用度皆不须愁。
如此丰硕成果，理当为众弟兄庆功——包括留守山寨、护卫安危的每一位兄弟！”
此言一出，厅内厅外顿时哗然。
此前虽有人略知一二，但未得确切数目。
如今大当家亲口报出，众人方对此次收获有了真切认知。
三千石粮食、百万两白银！
这数字令众人震惊不已。
霎时间，欣喜若狂之色浮现在每个人脸上。
山贼们纷纷起身，抱拳高呼：
“恭贺大当家，恭贺吾等山寨！”
“恭贺大当家，恭贺吾等山寨！”
“恭贺大当家，恭贺吾等山寨！”
声声呐喊回荡在聚义厅中，激荡着每个人的心绪。
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狂热氛围里，连林霄也不禁心潮澎湃。
美妇李妙芸与方一勺更是心绪难平。
然而与山寨众人的欢欣不同，二女心中更多了几分忧虑。
方一勺尚好，只是担忧夫君行事过于惊人，恐生后患。
李妙芸却思虑更深。
她从林霄话中听出诸多隐情，尤其提及的吴、王两家，令她立即联想到东巷府的吴家与王家，更想起自己的儿子沈勇。
只因吴、王两家的少爷，正是她儿子沈勇平日往来的好友。
林霄既劫了吴、王两家，可曾波及沈家？这过程中，她那儿子是否受到牵连……
这绝非杞人忧天。
李妙芸深知儿子常与那两位少爷厮混，甚至时常留宿两家。
若林霄行动时，沈勇恰好在场……
她不敢深想。
更不知林霄是否伤了人命，若真有死伤，其中可有她孩儿？
即便那日沈勇不在吴、王两家，但林霄既对这两大家族下手，又岂会放过沈家？
她隐约觉得，林霄盯上吴、王两家，许是因两家少爷恶名昭著。
而山贼最爱惩戒的，不正是这等为富不仁之徒？
她那儿子沈勇，恰是东巷府臭名远扬的恶霸之一！
思及此，李妙芸顿时心乱如麻。
她面带惊惶望向林霄，颤声唤道：“相……相公！”
这声呼唤混在山贼的欢呼中并不突出，却因带着颤音与前所未有的恭顺，反而格外引人注意——那是因恐惧而生的讨好，盼着林霄能心生怜悯，告知实情。
林霄如今修为精进，耳力非凡，自然听见了这声轻唤。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她。
看到李妙芸惊慌又期盼的眼神，林霄心头微动，猜到了她的担忧。
他轻轻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李妙芸是个聪明的女子——原著里能把知府沈一博牢牢握在掌心的人，怎会不懂这无声的安抚？林霄在告诉她：她儿子没事。
她从未向他提过东巷府的旧事，也没说过儿子的名姓，但她感觉林霄全都清楚。
这次行动，他确实特意绕开了沈勇。
不是动不得，只是眼下不愿。
刚拥了人家的美母入怀，转头就收拾她儿子，总归不太妥当。
再说，以如今和李妙芸的关系，沈勇还得喊他一声“爹”
。
沈勇虽从前作恶不少，原著中即便有洗白之嫌，倒也不至于惹人生厌。
若不是林霄阴差阳错抢了他的娘子与母亲，一夜之间全收为枕边人，说不定他俩还能交个朋友。
以沈勇那性子，很适合拉来当山贼土匪，做个有名有姓的得力下属，借他知府公子的身份，林霄在东巷府行事也方便些。
可事到如今，这念头也只能作罢。
夺 ** 母，沈勇没提刀来见已算客气。
李妙芸松了口气。
儿子与吴、王两家少爷齐名，林霄劫了那两家却放过沈勇，想必是看在她的情分上。
她不由庆幸当初被侍女逼嫁时没有抗拒——正是怕儿子受牵连，她才忍痛应下，做了林霄的人。
如今这番委屈，算是有了回报。
她也看清了：林霄真敢动东巷府，也真敢动她儿子与前夫。
既然如此，她更得牢牢守住“林霄女人”
这身份，才能护住儿子。
她为自己找到了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但，真是如此吗？
李妙芸自己心里明白，这几日与林霄相处，已生出几分情意。
既已是他的人，心又怎会毫无波澜？有人说，占有，是走进女人心里最快的路。
她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林霄占据了心扉。
再抬眼望他时，眼神已有些复杂。
林霄却已转向宴席，挥手压下众人的喧嚷，激励一番之后，开始行赏。
他随手一挥，聚义厅中顿时现出许多银钱罐。
“这些是此次所得银钱的一部分，今日就分给诸位弟兄！”
“来人，开罐分银！”
林霄向来赏罚分明，区区银钱他并不在意，何况分到每人手中不过点缀而已。
然而这番举动却让山匪们欢欣鼓舞。
绿林中人最盼的便是这般痛快分银的场景。
虽眼下所得尚不算多，却足以让众人暗自欣喜，盘算着日后如何消遣。
当即有数人上前开启银罐，厅内洋溢着热烈的气氛。
林霄立于上首，含笑观望。
李妙芸与方一勺再次被林霄的手段所震撼。
那挥袖间凭空现物的神通，已超出她们的认知。
二人望向林霄的目光已然不同，虽未视若神明，却也将其看作世外高人。
方一勺目光炽热，李妙芸眸色深沉。
她暗自叹息，林霄越是展现不凡，她们便越难逃离这座山寨。
或许此生再难恢复沈夫人的身份，只能以林夫人的身份相伴终身。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令人意外的是，在叹息之余，她竟感到几分释然。
既然挣脱不得，不如就此安心相随，悉心照料他的起居。
这般自我宽慰，终成为改变心意的关键。
恍惚间，她似乎听见内心某根弦断裂的声响。
林霄的身影在她心间不断扩张，最终占据全部心绪。
待她再次抬眼望向林霄时，目光已化作 ** 般温柔。
李妙芸的转变正是时候，意味着林霄彻底赢得了她的真心。
至于方一勺——赢得她的芳心要比李妙芸简单得多。
她的经历更为单纯，早在李妙芸自我挣扎之际，方一勺便已托着香腮，满心崇拜地凝望着林霄挺拔的身姿。
那双明眸之中，早已盛满林霄伟岸的身影！
“身为我的夫人，自然要替我打理山寨事务。
从今往后，她们就是掌管后宅的人，也会处理日常琐事。
将来你们若成家，家眷事务也将由她们接手。
今日正式宣告，你们还不快行礼？”
林霄这番话，为李妙芸和方一勺在山寨中确立了正式的名分。
这与先前强娶不同。
强娶或许只将她们视为玩物，仅供林霄享乐；而此刻在众人面前郑重介绍，意味着李妙芸和方一勺并非仅供消遣，而是真正被认可为他的夫人。
有了这个身份，二人在山寨中的地位便截然不同。
她们将获得全寨上下的尊敬与拥护。
作为林霄最忠诚的下属，山贼们立刻严肃起来，纷纷起身抱拳，向李妙芸和方一勺躬身行礼。
“拜见两位夫人！”
初次见礼，呼声整齐划一。
林霄对此颇为满意。
李妙芸与方一勺心中不由升起一种神圣感。
从这一刻起，她们真正成为了山寨的寨主夫人。
这份仪式感让她们心中既踏实又温暖。
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林霄。
林霄含笑点头，示意她们接受这份属于她们的荣光。
李妙芸和方一勺目光温柔，随即按林霄的示意，重新面向众人。
两位女子挺直身躯，神情庄重起来。
李妙芸曾为东巷府知府夫人，应对这般场面经验丰富。
此刻她端庄雍容，气势十足地挥手道：“诸位免礼，请起！”
方一勺出身贫苦，在误打误撞嫁入沈家前一直漂泊，未曾经历大场面。
因此面对眼前情景，她有些无措。
但她机灵，懂得有样学样。
见李妙芸举止得体，她便学着对方的样子连连挥手道：“免礼，免礼，请起，请起……”
虽尽力模仿，终究阅历尚浅，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动作间透着几分活泼。
不过少女这般情态，反倒显得俏皮可爱。
林霄见状不禁莞尔。
方一勺自觉表现欠佳，又见林霄忍俊不禁，不由气恼。
她鼓起脸颊，下意识便想伸手“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