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五年,从不发动态的丈夫程隽罕见发了条朋友圈。
【门下学生陆诗夏初涉项目,望各位同行多予指点。】
下面还配了一张图。
实验室里,程隽一身白大褂,身形挺拔,表情冷漠疏离,眉头微微蹙着,像是不太习惯。而他旁边的小姑娘面容精致,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挑,眉眼间竟和她有几分相似。
温怡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她太了解程隽了。
作为最年轻的教授,程隽是所有人心目中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除了做实验搞研究,他不会在别的事情上分散精力。
即便是对她,青梅竹马的妻子,程隽也是冷淡的。
当年她做他学生时,向他请教都要提前拟好提纲发他邮箱,等他抽时间批复。
程隽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答复,温怡曾找他诉苦:“程大院士,我是你妻子,不是‘望夫石’,你就不能给我匀出一点私人时间?”
程隽却只冷冷看着她。
“温怡,我的学生不止你一个,你要我徇私,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可如今,向来铁面无私,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程隽,竟会主动为一个女学生“打招呼”,甚至破例发了朋友圈。
明明他向来低调,更不喜欢拍照。
温怡紧紧攥住手机,一股苦涩在心底漾开。
晚上十点,程隽回来了。
温怡下意识接过他脱下的外套,就见男人表情一顿,平静道:“这些事阿姨会做,不用你。”
连衣服都不让她碰了?
心尖仿佛颤了一下,温怡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好”。
她喉咙发紧,“今天......看到你朋友圈了,那个女生,就是你新带的研究生?”
“嗯。”
男人惜字如金。
“看着挺年轻的。”她笑,自己找话题,“对了,你们最近做实验,是不是经常加班?”
“以前你都是八点回家,最近新带了这几个学生,估计是忙不过来了。”
“要不你......”
程隽直视她的眼睛,“你到底想问什么?”
即便男人语气平淡,听不出半点不耐烦,温怡的心依旧像被什么蛰了一下。
“......没什么。”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勉强勾唇,“就是想问你忙到现在饿不饿?”
程隽没说话。
他一直是这样沉默寡言的人,包括他们这场婚姻,寡淡,无趣,仿佛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谁让这场婚姻不是他想要的呢?温怡苦涩的想,两家联姻,她欢欢喜喜嫁给他时,从未想过程隽会不愿意。
明明小时候他最疼她,可现在,最让她疼得也是他。
“不用,在研究院吃过了。”他道,忽然垂眸看她,语气淡得像随口一问,“要洗澡吗?”
“什么?”
温怡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是二十号,他们每月固定的同房日。
“不了,我......”
“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累。”程隽仍旧没什么表情,“没力气洗漱的话,我也可以抱你过去。”
“所以,要洗吗?”
温怡眸光颤了颤。
被从浴室抱出来时,温怡浑身透着粉,蜷缩在男人怀里小口喘气儿。
程隽握住她丰腴的腿肉,一点点靠近。
肌肤相贴,滚烫的体温几乎要将水汽蒸发,温怡蹙眉仰头,咬紧唇瓣闷哼了一声。
头顶落下一道低笑,她下意识攥住男人结实的小臂。
“哥......”温怡小声啜泣,“轻点好不好?我,我受不了......”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忽地掐住她的下颚。
温怡被迫仰起头,眼泪扑簌簌落下,又被他用力拭去,“你叫我什么?”
冰冷声音中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烦躁,温怡茫然去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忽然变得又凶又急,她止不住惊呼,唇齿忽然被一只手堵住。
程隽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心仿佛瞬间陷入冰窟,温怡将那几声痛呼生生咽了下去。
往前十几年,比起继兄温愈,比她大五岁的程隽显然更像一个合格的兄长。
他将她捧在掌心十几年,直到被迫与她联姻后,一切都变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温怡声音克制不住地发抖:
“程隽,你爱我吗?”
程隽呼吸重了一些,“别想太多。”
身下人没了声响,他能感觉到女人紧绷的身体,眉头微蹙,刚想让她放松点,就听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像从云端飘过来:
“那陆诗夏呢?”
“你喜欢她吗?”
这话像按下了暂停键。
男人动作骤然停住,情欲的温度瞬间从眸中退去。他盯着温怡看了两秒,那眼神复杂得她看不透,带着几分失望。
是因为她提到陆诗夏吗?
心口那股涩意蔓延,不等温怡开口,男人忽然起身离开。
“今晚我睡书房。”走到门口,程隽顿了顿,连头都没回:“这种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房门关上,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温怡只觉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她闭上眼,眼泪砸在枕头上,很快晕开一小片湿痕。
......
第二天温怡就后悔了。
明天就是奶奶生日,昨晚她该问程隽他们是今晚去老宅还是明天。
结果男人去了书房,第二天更是连影儿都没见着,她根本没来得及问。
要打电话吗?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研究院。
温怡攥紧手机,像被大山压住一样喘不过气。
程隽从不允许她在上班时间给她打电话,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甚至连他的私人电话都没有。
一直在沙发上坐到中午,她终于下定决心。
“您好......请问程隽院士在吗?”她声音惴惴不安,带着几分拘谨。
“你是哪位?”
“......我是他的妻子,能不能麻烦你叫程隽过来接电话?我有事找他。”
“程院士的妻子?那你怎么不直接给程院士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程隽的同事,话语间满是疑惑。
温怡难堪地咬紧唇瓣,随便找理由糊弄了过去。
男人说需要时间确认一下。
没想到才过了几分钟,对方忽然打过来电话,语气急切:
“温女士!程院士他们在做一个很重要的研究,下午就要汇报了,可存放实验数据的U盘程院士说落在家里了,您方便跑一趟吗?”
温怡知道这次汇报很重要,甚至影响程隽评职,连忙应下:“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温怡直奔书房。程隽的书桌收拾得一丝不苟,他有强迫症,文件按类别码得整整齐齐,连笔都按粗细排列在笔筒里。她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找U盘,指尖却突然触到一个硬壳本子。
是当年她亲手做的相册。
继兄温愈和程隽是同班同学,温怡比他们小五岁,从小就爱黏着他们。
他们三个形影不离,直到五年前,温愈突然出国,一向对她温柔体贴的继母也像变了个人,看她的眼神惊惧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厌恶,着急忙慌要将她嫁出去。
温怡当然不愿意,直到温父满脸疲惫地问她究竟想嫁什么样的人,她脱口而出程隽的名字。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按了快捷键,连订婚都没有,直接领证,办婚礼。
那时她沉浸在嫁给心上人的狂喜中,丝毫没注意男人冷漠冰冷的眼神。
也是从那时候起,三人变成两人,相册也落了灰。
有次她问起来,程隽说被阿姨不小心收拾丢了,她还伤心了好一阵。
可明明就被程隽收起来了,为什么要骗她?
温怡鬼使神差地翻开相册,下一秒,心脏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