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2-17 23:22:24

也不晓得是哪个灾舅子开车闯红灯,把姜鹿笙撞死了。

她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但是那个砍脑壳的抬担架的龟儿肯定肾虚,把只有百分之三生命值的她摔在了地上。

她被送进了一本重生年代文里,成了上辈子憨死的同名角色。

在进入小世界接受原主的记忆的一霎那后,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封存……

“姜幺妹儿,这辈子你把我服侍得好安逸哟,其实……我的瘫痪一直都是骗你的。”

九七港城回归这年,姜鹿笙伺候了二十年的瘫子继母快不行了。

病床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机械音,却像锤子砸在姜鹿笙心里。

“怪只怪你自己憨,薛彬儿他喜欢的一直是你妹妹,你早点死心算哒……”

姜鹿笙以为继母是病糊涂了,薛彬?她那个早死的亡夫,都走二十年了。

她这些年一个人照顾继母和公婆那一大家子,还创办了自己的服装品牌,成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下海吃到时代红利的人。

本以为这辈子婚姻不幸,事业大顺也就这样了。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让她瞳孔地震的男人竟然出现在了病房里。

虽然那男人脸上已经浮现出淡淡的细纹,头发也添了几缕银白,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个身形依旧挺拔,气质儒雅清高的男人,正是她那死了二十年的丈夫——薛彬。

他身后跟着一个皮肤白皙,打扮贵气的妇女,正是她的继妹黄梅梅。

两人手挽着手,后面跟着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左右的少年,模样像极了薛彬。

“你们……”姜鹿笙几乎站不住。

守寡多年,丈夫回来了,惊喜没有持续一分钟,发现他在外面和自己的继妹成了家。

“笙笙,这辈子算我对不住你,下辈子我为你做牛做马,谢谢你替我和梅梅给妈尽孝。”

薛彬不敢看她的眼睛,郑重又疏离地向姜鹿笙鞠了一躬,甚至还拉过身后的儿子和他一起。

“快,给你姜姨鞠躬,没有她替我们照顾你外婆,我和你妈怎么能心安理得在外面打拼?”

那少年却一动不动,用不屑的眼神冷淡扫她:“她…也配?”

倒是黄梅梅上前来,装模装样拉住她的手,言辞虚伪却故作恳切:

“儿子被我和彬哥惯坏了,笙笙姐你一辈子都没孩子,你不懂我们做父母的对这么大的孩子也很无奈。”

“总之我们一家很感谢笙笙姐你的伟大付出和无私奉献。”

黄梅梅是懂杀人诛心的,一句轻飘飘的她没孩子,直接让她的心被血淋淋撕开。

“其实当年你差点被车撞,我救你受伤断手,都是我安排的一场把戏,我不这样做,你咋能心甘情愿帮我服侍老娘呢?”

剧烈的胸痛伴随明显的呼吸困难,竟让她直接栽在了地板上。

劳累加上气急攻心,姜鹿笙因为急性心梗死了,做了鬼她才知道自己被他们联合欺骗了二十几年。

再睁眼她竟然回到了1975年,她二十二岁,继母刘大花装瘫痪的第二个月。

不敢置信的她狠掐了自己两把,才在清晰的痛觉中确定这不是梦,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新生的机会啊!

“妈,您装瘫痪都一个月了,姜鹿笙真的一点也没发觉呀?”

“发觉啥子哟?就她那个哈戳戳的,你把她卖哒,她还帮你数钱。”

黄土夯实的泥巴房里,粗糙老旧的木门并不隔音。

姜鹿笙端着粗窑碗里的蒸鸡蛋,把眼睛贴在门缝上朝里头看。

光线斑驳的卧房里,一个月前就下肢瘫痪的继母走来走去,利落地给继妹试穿新买的行头。

继妹换上的确良的花衬衫,靠在八仙桌边晃着腿,脚下崭新的圆头皮鞋亮得能反光,她把玩着垂在肩头的辫子,一脸憧憬:

“等我去了部队大院,就是军官太太了,到时候就算姜鹿笙察觉被顶替了,也没得办法了。”

“我也没想到那个姓司的还成了团长,你过去要当心些莫遭看穿了。”

“没得事,反正姜鹿笙和司团长也没见到过,我才不怕。”

“等你当了官儿太太,我们就可以跟着沾光了,到时候把你弟接去介绍个好工作,姜鹿笙就留在屋里服侍我,那才安逸哟?”

“这个月多亏那个姓司的给姜鹿笙寄钱寄票,妈偷着给你和你弟又做了两套过冬的新衣裳……”

屋子里,母女俩还在得意地小声密谋,姜鹿笙抓着碗底的手却在发抖。

继母嘴里的那个“姓司的”正是外公做主,给她找的那个在北方军区当兵的丈夫。

一年前两人先办理了结婚证,想着等结婚满一年后申请到随军资格,再接她过去补办酒席。

而就在一个月前继母骗她说,司行舟牺牲了,昨天又说继妹要进城找师傅学裁缝。

其实是买了去北方的火车票,带着她和司行舟的结婚证和信物,代替她去随军。

司行舟的牺牲自然也是她们编造的,继妹为了当军官太太拿着结婚证顶替了她。

继母一个月前摔跤伤了腿,就干脆装成残废拖着她,就是想让她无暇分身去打听。

上辈子她被继母母女联合欺骗,告诉她那个远在北方的丈夫牺牲后,又硬给她招了个下乡知青入赘。

她那时本以为会和那个温柔寡言的男人相敬如宾一辈子,没想到婚后第三年这个当老师的丈夫又出意外死了。

从此她就成了克夫的寡妇,只能和继母相依为命,还要被婆家人吸血。

直到死后姜鹿笙才知道,上辈子继妹冒充她的事被司行舟发现了不对劲,为了不被揭穿,继妹联合敌人设计了一场‘意外’害死了他。

随后则领着一大笔抚恤金回来和早就勾搭在了一起的老相好,也就是姜鹿笙的丈夫薛彬旧情复燃。

两人为了再续前缘,才设计了一出假死,骗了姜鹿笙二十几年。

前世她为了养活自己和刘大花,做了十年的兽医,后来又转做外贸服装,操劳半辈子,却被活活气死。

这辈子她要自己去军区结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和司行舟并没见过面,两人一南一北能结婚是因为她的外公和司行舟的爷爷是战友。

外公为了让她脱离这贫苦的山村,临终前就想把她嫁给老战友的孙子。

这才有了这门婚事,却被黄梅梅钻了空子。

刚把碗底的鸡蛋羹用调羹刮干净,灶房门外就响起黄梅梅夹着嗓子的声音:

“姐,妈醒了,快点儿把饭送过去!”

姜鹿笙揭开大铁锅的木头锅盖,捡出三个蒸红薯装进掉了一圈瓷的搪瓷碗里,就给继母端了过去。

床上的刘大花睁开眼,扫见碗里竟然是三个没剥皮的红薯,脸上原本的安逸平和瞬间消失。

“今天就吃这个?我的鸡蛋呢?”

姜鹿笙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冷讽,这毒鸡婆是真被她刁了。

“医生说了,你躺倒不动要多吃红苕好消化,鸡蛋那种东西还是我来吃算了。”

事到如今,多跟她虚与委蛇一分钟,姜鹿笙都恶心得不行。

“你莫跟老子扯谎捏白,鸡蛋是给老子补营养的,你个女娃子吃啥子鸡蛋?”

姜鹿笙嘴角一扯:“呵~那你自己生蛋噻~正好窝在床上当抱鸡婆,一生生一窝,自己吃自己窝,几安逸嘛?”

说完,也不管刘大花那张见鬼一样的脸,转身就走。

可她前脚刚转身,后脑壳就被砸了一下,一个红薯掉在了她的布鞋边,瘪掉的一面裹了层土灰。

她扭头就看见刘大花手里还抓着一个红薯,正恶狠狠瞪着她:

“哪个准你把我的鸡蛋吃了的?你吃了要投胎啊!”

刘大花此刻这副刻薄的嘴脸,和二十几年后气死她时那副占尽便宜还卖乖的面目重叠。

姜鹿笙脑子里那根弦像是被那个红薯砸断,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红薯,几步过去就扯住刘大花的头发,把红薯往她嘴里塞,刘大花却死咬牙关挥舞着手脚抗拒。

所以她干脆把还烫手的红薯摁在她嘴皮子上重重一碾,再往脸皮上均匀抹开。

刘大花一阵鬼哭狼嚎,烫得吱哇乱叫。

“不吃红苕你还想吃啥子?熊掌迈?”

两分钟后,没吃上熊掌,反吃了熊一掌的刘大花躺床上吭哧直喘。

闻声赶来的黄梅梅站在门口却不敢走近。

“妈…你再饿也不能吃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