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新时间:2025-12-17 22:43:32

堂哥堂弟们说过,肉非常好吃,形容不出的好吃。

真的吃到,她发现,堂哥堂弟们一点都没说错,确实非常好吃。

肉香在嘴里炸开,从未有过的幸福滋味,瞬间让时梧攸的眼里浮现雾气,泪水滑落眼眶,一滴一滴的滴进碗里。

男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吃粉吃哭的,顿时吓坏了,忙不迭的掏出手帕,帮时梧攸擦去眼泪,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自己硬邦邦的语气会吓到人家。

正纠结时,时梧攸从碗里抬起头,“抱歉,肉太好吃了。”

家里别说肉了,连精细粮都轮不到她,她只有吃粗粮的份,以至于第一次吃到肉的她,被香哭了。

这不就是普通的肉吗?她就吃哭了?她以前到底吃过多少苦?以至于普普通通一块肉,就把她弄哭了?男人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样,微微的疼,话脱口而出,“肉而已,你要是喜欢吃,叔叔天天请你吃。”

“叔叔,我是很喜欢吃肉的,也很想天天吃,但我吃不起,所以谢谢叔叔的好意了。”

他天天请她吃,她用什么来还呢?她什么都没有,能吃一次,知道肉的味道,她此生无憾了。

时梧攸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像品尝什么美味一般,直到把汤都喝光,她才放下筷子。

这时,一个俊朗的男人就出现在门口,只见他举起手,行了个军礼,嗓音洪亮道,“报告。”

时梧攸转身,看到的就是一个高大的,穿着军装的男人,他挺拔的站着,犹如一棵白杨。

她的头微微抬起,和他四目相对。

他保持敬礼的动作,浑身散发着令人胆颤心惊的煞气,眼里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她这个人不存在。

男人看看时骋,再看看时梧攸,发现两人的下半张脸一模一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从未有过的愤怒,袭卷男人,他指着他骂道,“好你个时骋,你竟然真的抛妻弃子。”

他还以为时梧攸冤枉了他,没想到都是真的。

他还以为他这些年都不谈对象是不近女色,敢情家里早就有了一个,他还真是看错他了。

时骋感到荒谬极了,“不是,我哪来的妻儿?”

他不要乱说好吧?要是被他对象听到了?那还得了?他二十六年,也就谈了这么个对象。

原来,爸爸连认都不想认她,原来,奶奶说的都是真的,爸爸很讨厌妈妈,以至于连妈妈生的她,他也不想要,所以,他不认她,时梧攸的心里头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重得她要喘不过气来,她紧紧的揪住衣领,小嘴微张,满脸痛苦。

男人恨不得锤爆时骋的狗头,他大手轻拍时梧攸的后背,无声的安抚着她,语气里带着谴责,“你敢说她不是你的女儿?”

她的难过,作不得假。

她眼里的孺慕,更作不得假。

更别说,她下半张脸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否认试试?

“她不是。”时骋的嗓音沉而有力,清晰的传入时梧攸的耳中,时梧攸很想捂住耳朵,不要听,可她的手,重若千斤,怎么都抬不起来,以至于,她连时骋后面的话,都听得清晰无比,她听到他用冰刃般的声音道,“天底下相似的人那么多,难道每个都和我有关系吗?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我的名字和身份,但冒充军人家属是犯罪的,我劝你迷途知返!”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时梧攸说的。

要不是看在她是孩子的份上,他对她就不止警告了。

时梧攸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既然爸爸不想认她,那就不认吧,她不想看到爸爸整天用厌恶的目光看着她,她受不了。

说完,时梧攸牵住白棠的手,落荒而逃。

“站住。”时骋开口叫住她。

时梧攸回眸,眼神里有询问,更带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

时骋眼眸阴沉,犹如钉子一般盯着她,嗓音凌厉,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不要再认错爸了,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好说话的,碰到不好说话的,可就不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要不是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他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时梧攸眼里闪烁的希冀的小火苗,“啪”的一下碎掉,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瘦得皮包骨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她轻声道,“没有下次了。”

她也就一个爸爸而已,她不会乱认别的爸爸的,她只认自己的爸爸。

可是,爸爸不认她。

突然,时梧攸张开手,眼神破碎的看着他,试探道,“叔叔,能抱抱我吗?”

他不愿认她,能不能抱她一次?那样等到下次,别人再骂她是没爸的野种时,她也能跟人说,她也是有爸爸的,她的爸爸还抱过她呢。

时骋鬼使神差的走过去,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她很瘦,瘦得都是骨头,隔得他手疼,她还很轻,轻得没有一丝重量,弄得他抱着她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弄疼她。

他初见她时,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现在靠近,那种亲切感更为强烈了。

时骋黑沉的眼眸里仿佛刮起罡风,云翻雨覆。

这时,时梧攸伸出小手,试探的抱住他的脖子,见他没有拒绝,她一下贴上去,把脸紧紧贴着他的侧脸。

太过亲密的动作,弄得时骋一下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犹如雕塑般站着,一动不动。

“好了,叔叔,放我下来吧。”时梧攸扭动着小身子。

爸爸的怀抱太温暖了,她不能呆太久,她怕自己生出贪恋,不舍得离开,变成和妈妈一样强迫别人的坏人。

时骋放下她,时梧攸哒哒哒的跑向妈妈,她想告诉她,爸爸抱她了,可是现在的妈妈,不认识爸爸了,她也不知道爸爸对她们意味着什么。

时梧攸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的跑到白棠身边,重新握住她的手,“妈妈,走吧。”

妈妈,我正在很努力的长成你希望的好人,不再步你后尘,哪天你不傻了,你会为我自豪吗?

男人也就是赵政委目送着时梧攸离开,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时骋和他两个人。

“她真不是你女儿?”赵政委怀疑的看着他。

“不是,她真要是我女儿,我能不认吗?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抛妻弃子之人?”时骋无语道。

早在见到时梧攸的第一秒,他就在脑海里寻找属于她的记忆,可是遍寻脑袋,就是没有,因此,他非常确定,他不认识她!

“你的脑袋不是受过伤?有没有可能失去了一段记忆?”赵政委看着他的脑袋。

他前不久才出任务回来,非常艰难的一次任务,足足花费了他六年时间才完成,最后还差点性命不保,受了重伤,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最近才回到军区。

“不可能,我失忆了我会不知道?”

就算他不知道,他的对象也会告诉他,那时候,他的对象还不是他的对象,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和她都没关系,她没必要瞒着他。

“我觉得你还是调查一下。”赵政委的手指点着桌子,眉头紧锁。

像这样的事,他不查,部队也会查的,他希望他自己查,免得闹得难看。

时骋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沉吟道,“那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妈。”他妈总不会骗他了吧?

……

时骋手握话筒,拨打大队的电话,他家里没电话,打电话都是到大队打,接电话也是。

时老婆子得知儿子打电话给她,心急火燎的往大队赶,刚好十五分钟,她前脚踏进大队部,后脚电话就响了。

“媳妇?你哪来的媳妇?那是骗子,你不要信。”时老婆子面孔狰狞道。

她没想到,时梧攸竟然跑到她儿子的部队去了,幸好她的儿子失忆了,不然岂不是又被那对伥鬼母女给缠上?

时骋挂了电话,“听到没?我妈说我单身。”

说这句话时,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真好,他不用和他的对象分手了。

……

时梧攸站在军区门口,转身,看着身后的军区大门,这很可能是最后一眼了,爸爸不认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足足看了一分钟,时梧攸才收回眼神。

她带着妈妈前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老家回不去了,奶奶会卖掉妈妈,她只能想办法,在这边养活妈妈,所以她打算到附近的县城看看,大地方,总有垃圾给她捡,能让她养活自己和妈妈。

突然,身旁多了道黑影,时梧攸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捂住,她被人抱走……

暗处的人掀起红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道。

……

崎岖的山路,两个男人低着头,沉默的往上走,他们一人背了个麻袋,麻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装满了东西。

袋子装了太多东西,时不时的往下滑,男人只能时不时的往上扯,一拉一扯间,产生颠簸。

时梧攸是被颠醒的,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片黑暗,吓得她想尖叫,却发现发不出一点声音,原来嘴巴被黏住了。

时梧攸心慌极了,她又试着动了动手脚,发现也动不了,原来,她的手脚也被绑住了。

时梧攸心慌得更加厉害,她挣扎得更厉害,想挣脱束缚,她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袋子里,过大的挣扎,让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到男人的脊背。

男人一下站住脚步。

“怎么啦?”他的同伴问道。

男人放下袋子,边打开袋子边道,“她好像醒了。”

“不会吧?”同伴把脑袋凑过去。

他们可是给她喂了……药,怎么会醒呢?

要知道,这款……药他们可是用了不止百次,别人吃了可是一觉睡到天亮,打雷都不醒。

“我感觉到她刚才碰到我了,你把东西拿好,实在不行解决了她。”男人恶狠狠道。

他绝不会给她机会逃出去,那无异于留下后患。

“哦,好。”同伴放下袋子,把腰间别着的刀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弯刀,刀刃磨得锋利,闪烁着寒光,一看就知道,能轻而易举的把人劈成两半。

干这行的,就没有不沾血的,他都不知道解决过多少不听话的人,可以说他现在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没有丝毫压力。

男人手中举着刀,刀口对准麻袋口,眼睛紧紧的盯着麻袋口,一有不对,马上出手。

另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打开袋子,一道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蜷缩着,手抱住自己,一个婴儿在子宫里的姿势,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但他现在可顾不上她有没有安全感,他的目光移到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睡得很熟。

男人可没有被她的样子迷惑住,不放心的他,抬起脚,一脚朝时梧攸踹过去。

时梧攸被他踹翻在地,她的脸贴着地面,眼睛依旧紧闭着,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拿刀的男人放下刀,“你看,你又多想了吧?”

他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疑神疑鬼的,时不时搞这么一出,真的是。

“谨慎为上。”男人提起时梧攸,装进袋子里,那模样,就像装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随意得很。

装进去以后。他重新扎好袋口,把麻袋背到背上。

同伴知道他的性子,拿他没办法,转移了话题道,“你说这两个人怎么得罪那个女人了?对方要把她们卖了?”

他们之所以抓走这两个女人,是有人找到他们,让他们把女人卖了。

像他们这种人,拐卖也是拐卖屁股大的,傻子和黑瘦屁股小的孩子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容易卖不出去,要不是给钱,他还不愿意收。

“你管那么多干嘛?”男人埋头走路。

他只负责收货,可不管她们的恩恩怨怨,他只知道,女人给他钱,他有利可图就帮她卖了这一傻一小,至于原因,他才懒得问。

同伴知道他的性子,没好气的说了句,“我这不是怕她们砸在手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