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傅与寒又喝醉了。
每次惩罚妻子，他就会去喝酒，直到醉得厉害。
才仿佛能忘掉内心的痛苦和纠结。
一面是放在心底的妻子，一面是被妻子针对打压失去双腿的宋青黛。
心里的天平永远都无法平衡。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妻子仅仅因为吃醋犯下大错，毫无悔改。
更何况，被害得失去双腿的宋青黛，还是在当年那场地震里。
挖破了手才把他救出来的恩人。
傅与寒总是想，只要我认错，哪怕只是低一次头。
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护着我，选择用其他方式赔偿宋青黛。
否则，他心里永远都过不去。
可这么多年，我从不低头。
想到这里，傅与寒叹了口气。
他点燃一根烟，目光久远地凝望着家的方向。
万家灯火里。
恍惚间，他看到了我们初相遇的那天。
梨花树下，病恹恹的少女平静地求死，对着天空说着自己的遗言。
他因为仪式结束，去散心意外碰到了这一幕。
很难说当时心里哪块地方被柔软得触动。
傅与寒用自己的低头换我进了傅家，救回一条命。
大概是往事太美好，他眼底荡漾出一丝笑意。
许久，才开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声音带着松了一口气的低沉：
“把夫人放出来吧，她胆子小，这次苦头也够吃了。”
傅与寒默默地想。
算了吧，这就是最后一次以赎罪为名伤害清意了。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他也许要试着减轻小黛对清意的仇视。
傅与寒一边思索，一边微微扬起唇角。
电话那头的秘书却抖着声音方寸大乱：
“傅总，终于联系上您了！关着夫人的洞窟莫名着火了......”
傅与寒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耳朵里只剩下一片嗡鸣声。
终于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疯了一般冲向车库。
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自己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怒吼。
“清意呢！她在哪里！她没事吧......”
秘书刚刚急促的声音戛然而止，转变成艰涩的惶恐：
“来不及了，我们接到警察的电话，说现场，已经烧得什么都没有…”
秘书没来得及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那是车子发生车祸撞击的声音！
秘书面色发白，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打救援电话。
傅与寒趴在一片狼藉里，生死未知。
医护人员来的时候，他还死死拼着一口气睁开眼睛。
声音破碎惶恐：
“别管我，别管我，救救我妻子......”
医护人员面色不忍：
“一定，一定......”
这只是安抚的话语，可也是这句话落下。
傅与寒才彻底晕了过去。
而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以灵魂的形式跟在了傅与寒的身边。
听着他几乎泣血的请求，我茫然地摸了摸心口。
明明已经没有实体了，心脏却仍然能感觉到抽搐的痛。
我们曾经相爱那么多年，我知道，这一刻他的担忧是真心的。
可再如何真心又能怎么样呢。
抵消不了对我的伤害。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他身边，只能默默地跟随着。
看傅与寒昏迷一天一夜。
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他就拼命挣扎地开车找到了关着我的地方。
那本来只是一处普通的洞穴景点，可如今，周围的泥土都一片焦黑。
现场没有任何生物生命的气息。
他愣愣的站在一旁，仿佛失了魂。
许久，秘书才低着头给他披上一件衣服，叹了口气：
“傅爷......节哀。”
那样大的一场火，把什么恩怨情仇都烧得什么都不剩。
救援队都说，这么大的火势，把人烧成灰都有可能。
听着秘书的话，傅与寒久久没有动弹。
许久，他一步步走向废墟，拼命地用手挖了起来。
风里带来他的碎语，充满着不敢置信：
“不会的，我们才一天没见面，我都打算好了，我不会再逃避了，我会护着你的......”
听到他的话，我难得好奇地对上他赤红的双眼。
却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他打算护着我呀。
可惜，我再也不需要他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