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夏。
京市,医院,病房里。
头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的姜夏躺在医院的铁架子床上,双目呆滞的望着头顶那吊下来的钨丝灯。
此刻。
她还是不敢相信,身为农学博士的她在巡视试验田的时候,脚下一滑…一头栽回到了1974年。
原主与她同名同姓,也叫姜夏。
父亲姜丰是军人,在原主十二岁那年因为执行任务牺牲,留下原主,姜母,以及不到一岁的亲弟弟姜冬。
姜母夏萍是纺织厂的员工,在姜父去世后,把原主和弟弟姜冬拉扯大。
原主主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即将拿到大学推荐名额去上大学。
好日子就在眼前。
一个月前,突生变故。
姜母带着姜冬买东西回来的路上,遭遇抢劫。
姜母为了保护姜冬逃走,被劫匪连捅数刀,失血过多,不治而亡。
弟弟因为亲眼目睹母亲遇害,精神受了巨大刺激,浑浑噩噩,自此说不出话来。
原主忍着悲痛,一边处理着母亲后事,一边照顾着弟弟。
有母亲留下来的遗产,还有父亲的抚恤金,原主和弟弟姜冬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今天早上。
之前一直被姜母扶持,且自姜父去世后就再也没走动的白眼狼舅舅夏建军,舅妈刘秀梅突然登门,嘴上嚷嚷着要收留原主,弟弟两人。
双方起了冲突,推搡之下,原主被推搡在地,昏厥过去。
再睁眼,她…姜夏来了。
父母双亡,半傻的弟,还有突然冒出来的白眼来舅舅一家明显是来抢家产的。
面对这一堆烂摊子,姜夏感觉脑袋更痛了。
“是在这儿吧?”
一道熟悉温和的声音传来,姜夏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耐烦的男声落下。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走了进来,进入了到了姜夏视线中。
熟人。
进来的是姜母朋友陈芬,以及陈芬儿子赵兴民。
原主与这赵兴民还有一层关系,订亲对象。
姜母与陈芬关系好,早些年在陈芬的提议下,跟赵兴民订了娃娃亲。
姜父在世时,两家走动多。
姜父去世后,走动少了,甚至就连姜母去世,人都没来。
姜母去世,这母子都没来,今天却又过来了?
姜夏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静观其变。
陈芬,赵兴民看到姜夏目光定定盯着他俩,脚步随之一顿。
下一刻。
陈芬脸上立马堆砌起了笑容,“哎!小夏。”
“小夏。”
姜夏不冷不热的唤了一声,“陈姨。”
陈芬走到病床跟前,把手上拎着的篮子放在地上,“你这孩子没事儿吧?”
“脑袋这是怎么了?”陈芬一脸紧张,眼里也透露着心疼,“怎么还缠了纱布?伤到脑袋了?严不严重?医生怎么说?”
说话的同时,陈芬作势抬手还要去查看姜和脑袋伤口。
姜夏偏头避开了陈芬伸过来的手,“医生说观察观察。”
陈芬见状,收回了手,“没什么大事吧?”
姜夏声音淡淡,“没有。”
陈芬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姜夏没说话。
陈芬偏过头,给赵兴民使了个眼色。
从进病房之后没打招呼,没说话的赵兴民开口说话了,“姜夏同志,你好,你感觉如何?”
姜夏扫了一眼赵兴民,“还好,赵兴民同志。”
赵兴民:“嗯。”
应声落下,都没再开口说话。
病房里陷入安静,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陈芬轻咳了一声,把地上的篮子拎起来,放在了旁侧的柜子上,“小夏来,陈姨给你炖了点鸡汤,这会儿正热着,趁热喝了吧。”
姜夏侧目看去,见篮子里面放着一个小砂锅,还有碗筷、勺子。
小砂锅的盖子一揭开,一股热气冒了出来,鸡汤香味飘散了出来。
陈芬拿起勺子,舀了鸡汤,“你不太方便,陈姨喂你。”
姜夏看着一脸热情的陈芬,只想到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出声婉拒,“谢谢陈姨,我这会儿不饿,不想喝,就不用麻烦陈姨了。”
陈芬愣了一下,随即笑问,“你这孩子是不想喝还是不舍得喝,是不是想留着拿回去给你弟弟喝?”
“你这孩子,我给收起来,一会儿你带回去。”
陈芬一边说着,一边又把砂锅盖了起来。
赵兴民实在看不下去亲妈那副献殷勤,刻意讨好姜夏的样。
把事说了,直接走了就行了,磨磨唧唧,绕那么一大圈做什么?
又是鸡汤又是好话,一个丧门星也配?
赵兴民忍不住出声提醒,“妈,我一会儿还得去单位。”
陈芬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赵兴民,瞪了一眼,急什么?
赵兴民心里本就不高兴,被亲妈这么一瞪,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姜夏把这母子二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底,没直接拆穿,反问,“陈姨,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额…”陈芬有些尴尬,“其实…”
赵兴民冷着一张脸,“妈,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说。”
陈芬脸色一变,张口正要阻止,却迟了一步。
“姜夏,我们今天过来是来退婚的。”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嘭!”
一声巨响,病房门被人撞开,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小夏,不…不…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