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经年对这些琐事并不在意。他对颜轻语的职业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在他看来，女人在家打扮得漂亮点，外出喝茶就够了，不需要去外头挣钱。江家财大气粗，根本不会把颜轻语那点收入放在眼里，所以近来忙得忘了此事。
江家其实也不在乎这桩事儿，只是故意拿这件事当借口赶颜轻语走而已。
“是啊。”黎晚晚故作委屈道，“经年，你也清楚，颜轻语那些专业成绩都掺了不少水分。我以前还跟你说过，她甚至抄过我朋友的设计呢。”
“所以说这次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江经年没有应声。黎晚晚故意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经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江经年的目光转向颜轻语，漫不经心地说，“你说颜轻语抄袭，那便是抄袭了，即使被取消资格也不冤枉。”
颜轻语手捧着小零食，端起水杯，默默转身走上楼梯。
“经年，你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啊？”黎晚晚问。
江经年直接挂了电话。“经年，经年？”他迈步上了楼。
颜轻语安静地吃着东西，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仿佛他是一阵透明的风。爱得彻底，放手时也是毫不犹豫。
江经年心头的火气再次被激起，可一看到她消瘦的身影，又忍了下来。“一会儿有个会，下午带你出去转转。”
“厨房正在准备饭菜，自己记得下楼吃饭，乖一点不要再胡闹。”算了，等颜轻语的身体稍微好些，再好好收拾这个疯女人。
从始至终，颜轻语都没抬头回一句。以前他要出门时，她总是眼巴巴地追到门口，舍不得地看着他离去。良久之后才缓缓返回。
饭菜很快准备好，佣人上来喊她下楼。颜轻语平静地吃了几口，没哭也没闹，没什么异样情绪，吃完自己喜欢的几道菜后便回到房间，拿了本子和笔开始计算。
算来算去，她发现自己一分钱都没有：银行卡不在身边，支付宝和微信也需要手机登录。即便能登上账户，里面的钱也所剩无几。虽然嫁给了江经年，但她实际上一直是穷困潦倒的。江家给的彩礼也都交给父母，而江经年从未给她一分零花钱。她的学费有一半是奶奶出的，另一半是靠自己的奖学金和打工挣来的。
如今那些主办方不仅要求退还奖杯，还要她赔偿奖金……颜轻语思索片刻，轻轻摘下了挂在脖子里的一块月牙形玉珮。
这是她身上唯一值点儿钱的东西，也是十一年前救命恩人赠予的信物。
颜轻语始终舍不得卖掉，可如今……
无奈之下，颜轻语向村里借了些银两，坐上村里的老式公共车，颠簸着来到了小镇上的玉石市场。
这儿是远近闻名的玉石收购地。
“少爷，您来这里作甚？”不远处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裴沉心中疑惑，这么尊贵的司家少爷怎会到这种乡野之地？
“闲来无事，随便走走。”
傅年抬起眼睛，淡漠的眼神定在了前方那个瘦弱的身影上。
这丫头，怎么有点眼熟？
裴沉嘴角抽了抽，自家大少爷何曾真正悠闲过一日，却也懒得去细问，他早习惯了少爷这种古怪的兴趣，没事总爱往这破旧的小玉石摊转悠，仿佛一直在寻觅什么。
“掌柜，这东西你收不？”
“自然是收的。不知这位姑娘，想出多少钱呢？”
“你能出多少？”
颜轻语对玉石不太懂，但她心里清楚，江府出手的物件自然非同小可。
江经年生来便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公子哥儿，即便十一年前随便一出手，那也是稀世之宝。
那店家见颜轻语年纪轻轻，模样又不懂行情，轻叹一口气：“色泽倒是不错，可惜缺了另一块才算是成双，你说是不是。”
“嗯。”
“这般半块的话，只能给你这么多。”掌柜伸出一只手。
“五万两？”
颜轻语蹙眉，显然有些不满。
“五百文！”店家冷冷开口。
“我不卖了。”
颜轻语转身便走。
掌柜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最多再加到两千，你也别四处打听，我老张说不收，旁人敢收么！”
这分明是在恐吓。
然而区区几百文实在太过羞辱，颜轻语又去了几家店铺询问，果真无人愿意接盘。
“给她五万两，把那玉买下来。”
“顺道打探下，她是如何得来的此物。”
一直暗中观察的司傅年此刻心神全在这方宝玉之上。
十一年啊……
“我这就去办。”
裴沉察觉到了司傅年异样的神色，也不多言直接追了过去。
“哎呀呀，这位姑娘，你的宝贝真好呐，不知道可否愿意谈个价钱呢？”
颜轻语回身望了那人一眼，见其西装革履，不似本地商贾模样，并未立刻理会。
“放心吧小姐，我的确在此做玉石生意，要不去我家小店详谈？”
裴沉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铺子，傅年则示意手下先行探路。
见确实有店在后头，颜轻语这才放下心跟了过去。
进了门，裴沉装模作样拿起桌上放大镜细细查看一番，口中还不时点评两句：“此玉质地上佳，确实是块难得的好料，倘若有另一枚与之相配……”
“另外一枚不在这里，”颜轻语摇头。
“哦，这块玉是祖上传下来的？”
“不，是别人送的礼物，您给估个价，能值多少？”颜轻语神色间透着焦急。
她的兜里已空空如也，手机掉了还得补办手机卡，重新办理身份证等琐事都得花钱，手头若没有些许余钱，日子只怕要难过了。眼下她急需重新打理生活，否则真不知往后怎么熬。
“要是三万块，成不成？”裴沉试探性地问道。
远处的司傅年狠狠瞪了他一眼。可裴沉装作没看到，继续等着回答。
“这个数...实在是低了些。”尽管如此，对颜轻语来说三万已是巨款。其实她也不过随口还个价试试罢了。
“一口价，五千吧。”裴沉沉声开口，“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顶格了。”
见颜轻语有些犹豫，他又补充说：“姑娘您要是愿意，我这就给您转账。若您还想抬高价钱，那抱歉，只能劳您另寻他人。”
想了想，颜轻语还是点头同意了。“行吧。”她说，“只是我没带手机，可以转到支付宝上吗？另外...能不能先给我点现金，钱包我也忘带了。”
这年头现金确实不好找，大多人都习惯了用电子支付。颜轻语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过分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裴沉不由得瞥了眼司傅年，后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