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沙发里,大黄将我揽近身边,让我枕在他的腿上。他用手指轻轻地梳着我的头发,指尖的温度透过头皮一路传进我的心里,身体里盘曲的结逐寸松解,如茶遇沸水,将盘曲的岁月缓缓释放成烟。
我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臂,抬头望进他眼底:“举报的事...你准备怎么应对?”忧虑如墨滴入清水,在眉间洇开褶皱。大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在一根根地把玩。“纪委定性诬告,移交公安立案了。是外部邮箱发的,警方在追查匿名信来源,小律团队同时在准备刑事自诉和民事索赔。”他指腹的薄茧擦过我皮肤,声音沉静如磐石:
“揪出一个,就能扯出一串。”
“可是……”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没有可是,”他指尖点开我紧蹙的眉川,“你现在该去泡个澡,然后陷进鹅绒被里。有什么想法,明天再想;有什么想问的,明天再问。这段时间你状态紧绷,再这么忧心忡忡,身体会熬不住的。”
热水澡洗去疲惫,人也清爽了些。换上他特意买的那套柔软家居服,再裹上他的一件毛衣外套。香香的,有洗衣液的味道。里里外外都妥帖、轻盈、温柔。我擦着湿发走出氤氲的浴室。
他迎上来,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浴巾搭在一旁,随即轻轻将我转向镜前。温热的胸膛贴近我的后背,吹风机带着暖意的嗡鸣声在发间温柔流淌。朦胧的镜面里,映出他低垂的眉眼——那样专注,指尖小心地梳理着潮湿的发缕,仿佛在呵护易碎的晨露。凝望着镜中那双盛满柔情的眼眸,心底仿佛被最轻柔的羽毛拂过。他是深爱我的人,此刻,那份爱意正如此清晰而深沉地包裹着我。心湖微漾,我不由踮起脚尖,一个带着水汽的轻吻,羽毛般落在他清晰的下颌线上。
风筒的嗡鸣声戛然而止。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下一瞬,他温柔而坚定地将我转过身来。掌心稳稳托住我的后背,将我整个拥入怀中,深刻而温暖的拥抱仿佛要将彼此融为一体。紧接着,细密如春雨的吻,带着不容置疑的珍重与渴慕,轻柔地落在额头、眼睑。这一刻,所有无形的藩篱悄然消融,只余下两颗心毫无保留地贴近。
不知何时,月光已悄然漫过窗棂,将室内染上一层柔和的银辉。他牵起我的手,十指紧扣,引领着我。后背陷入鹅绒被无与伦比的柔软里,如同被云端托起。他俯身,额头轻抵着我的,呼吸交织,带着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那些饱含深情的吻,如同虔诚的朝圣者,带着烙印般的温度,珍而重之地抚过眉眼、脸颊。一种深沉而奇妙的共鸣在我们之间无声流淌、滋长。仿佛两颗孤独的星辰历经漫长的漂泊,终于在浩瀚宇宙中找到了独有的共振轨道,心跳声交织成最原始的韵律。纯粹的能量在相贴的肌肤间奔涌,如同月光下的潮汐,将意识温柔地托举、淹没。灵魂在无声的激荡中碰撞、融合,留下生命深处难以磨灭的印记。当汹涌的潮汐渐渐平息,月光下只余下相依相偎的剪影,和胸腔内久久回荡的、宇宙般的宁静余韵。
倦意如温暖的潮水涌来。在他安稳的臂弯里,枕着那份令人心安的熟悉气息,意识缓缓沉入一片无梦的、安稳的海洋。
晨光微熹时醒来,身旁已不见大黄身影。我梳洗完毕,玄关处传来开门关门的轻响。
探头望去,是大黄回来了。左臂挽着数个精致的纸袋,右手抱着一大束沾满晨露的郁金香,花瓣鲜嫩欲滴。
“过来帮把手。”他笑意染上眼角。
我接过纸袋,柔软的羊绒面料滑过指间,里面整齐叠放着三套女式冬装。
“昨晚的衣服洗好烘干了。今天不上班,你先穿这些,看看合不合心意?”他将那束沾着露珠的郁金香递到我面前,“城北花市没开,绕了好几条街才寻到这家早开的花铺。”
接过花束,指尖沾染了花瓣的清冽凉意。晨光中,粉白与淡紫的郁金香裹着半透明包装纸,像捧着一束温柔的晨曦。
他将车钥匙丢进玄关的陶盘。弯腰解鞋带时,卷起的深灰毛衣袖口下,小臂线条分明,青筋微凸。垂首时,发梢扫过眉骨;抬头的刹那——浓密睫毛下,那糅合了餍足与淡淡倦意的眼神,恍若日光里流淌的琥珀蜜糖。
寻来玻璃瓶安顿好郁金香,置于岛台。回房换上米色针织裙,走出来时,他已将早餐摆上餐桌:虾饺、干蒸烧卖、猪红粥,还有煮好的咖啡。
“洪公洪婆做的?”我问。
他眯眼一笑:“猜得真准。”
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米色针织裙在晨光里流转出珍珠般的光泽。“好看吗?”话音未落已被他轻轻按坐在椅上,指尖轻抚过我的后颈:“比云朵裹着月光还动人。”
“这么早,衣服哪里买的?”
“你睡着后刷了半宿商场APP,”他将虾饺落进我碗中,“只有君山店有这几款定制。”
“阿宇……”我轻声唤。
“嗯?”他正往猪红粥里撒胡椒,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进行着什么庄严仪式。
“这次风波……”我咬着筷子,担心地问他。
“可控。”他将粥推到我面前,自己端了咖啡喝起来。
“那个明星头条是怎么回事?”
“丽姐的手笔。”
“那明星来开演唱会的事……是真的?”我追问。
他眯起眼,露出一抹狡黠如狐的笑意,又夹了个烧卖给我。
“那……会影响丽姐吗?”我恍然。
“她有千张面具。”他淡然回应。
这段时间大黄不用上班,我白天上班,晚上过去陪他。傍晚时分,我们常并肩散步去市场采买食材。回来后,厨房便成了他的舞台——广府菜、杭帮菜轮番登场,精湛的厨艺每每令人惊艳。
他常在书房与小律,好像还有小智,他们通过电话或视频低声讨论案情。待到夜色深沉,工作告一段落,我多半已沉入梦乡。然而每当那温热熨帖的身躯靠近,睡意便悄然散去……两人缠绵缱绻,直至月沉星坠。
小蓝也时常带来进展消息:嫌疑人身份已然锁定,他们律所正同步推进刑事与民事诉讼程序,具体细节将由律所主任和大黄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