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到家,我给土豆的饭盆里加了两根火腿肠。它今天受了委屈。
晚上,我没睡。
我坐在院子里,磨我的锄头。
磨刀石在水里泡透,一下,又一下。月光下,锄刃反射出清冷的光。
那帮人还没走。他们的营地里亮着灯,隐约还能听到音乐声。
大概十一点多,我拿着锄头,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我没走大路,而是钻进了旁边的林子。我的脚步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这是多年的习惯。
我绕到了他们营地的后面。
他们正在搞篝火晚会。安琪拿着手机,在镜头前又唱又跳。鸭舌帽和另外两个男的在旁边拍手起哄。
他们的越野车就停在不远处。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黑色的,像个U盘。这是我以前“上班”时用的小玩意儿。它的功能很简单,靠近车辆的电子中控系统,能在一分钟内,烧掉它的主板。
无声无息,不留痕迹。
我像只狸猫一样,悄悄靠近那辆车。把小东西往车门锁上一贴。三十秒后,我把它取下来,又悄无声息地退回了林子里。
做完这个,我没回家。
我又绕到了他们营地的上风口。
从另一个口袋里,我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灰色的粉末。这是我用几种特殊的植物磨成的粉。无毒,但对人的皮肤和呼吸道有强烈的刺激性。
风向正好。
我把粉末迎着风,轻轻一撒。
然后,我转身,回家,睡觉。
后半夜,我被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
“啊!好痒!身上好痒!”
“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咳咳咳!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天亮的时候,我出门。
那四个人,个个鼻青脸肿,眼睛肿得像核桃,浑身挠得到处是红印子。安琪那张脸,已经没法看了。
他们一夜没睡,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快!快走!这地方有鬼!”安琪带着哭腔喊。
鸭舌帽去发动汽车。
车子毫无反应。他又试了几次,除了仪表盘上乱七八糟的故障灯闪了几下,发动机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操!车坏了!”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信号时有时无。车坏了,他们就等于被困在了这里。
他们看见我从院子里出来,像见了救星,又像是见了瘟神。
最后还是鸭舌帽硬着头皮走过来。
“大叔……我,我们车坏了。你,你这儿有电话吗?能帮我们叫个拖车吗?”他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估计是痒的。
我看了看他们狼狈的样子,慢悠悠地说:
“哦,车坏了啊。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我指了指村子的方向。
“顺着这条路,走十公里,就到镇上了。那里有修车的。不送。”
说完,我扛起锄头,吹了声口哨,带着土豆,去我的菜地了。
6
那四个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路去镇上。
看着他们背着大包小包、互相搀扶着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没什么波澜。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恶魔。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非要在我头上动土,那我就只能把你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