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三男一女,连滚带爬地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安琪的头发乱了,妆也花了,高档的运动鞋上全是泥。
他们身后不远处,一条手臂粗的菜花蛇,正盘在地上,昂着头,吐着信子。
就是村里常见的那种无毒蛇,抓田鼠吃的。胆子小,见人就跑。估计是被这帮人给堵了路,吓到了。
我摇了摇头,继续绑我的架子。
这帮城里人,一惊一乍的。
鸭舌帽跑得最快,一口气冲到我田埂边上,看见我跟个没事人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喂!老头!没看见有蛇吗?还不快跑!”
“跑什么。”我头也不抬,“它又不会跑我地里来。它怕我。”
“你……”鸭舌帽噎住了。他回头看了看那条还在原地没动的蛇,又看了看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叔,你不是本地人吗?你肯定会抓蛇吧?”他语气变了,带着点央求,“你快去把那蛇弄走,安琪姐吓坏了。”
我停下手里的活,看了他一眼。
“我为什么要弄走它?”
“我们给你钱!”鸭舌帽急了,“一千块!不,两千!你把它抓走就行!”
我笑了。
“在我这儿,它的价值可比两千块高多了。它一个夏天,能帮我吃掉几十只偷粮食的老鼠。你给我两千,我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长工?”
安琪也跑了过来,躲在鸭舌帽身后,脸色惨白。
“大叔,求求你了,我最怕蛇了。你把它弄走,我们马上就走,再也不来你这儿了。”她带着哭腔说。
这倒是个不错的条件。
我想了想,放下手里的绳子,朝那条蛇走了过去。
他们几个人都紧张地看着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走到离蛇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了。
我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就是看着它。
那条菜花蛇也看着我。它吐了吐信子,盘着的身体慢慢松开了。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然后调转蛇头,慢悠悠地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
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
那四个人,都看傻了。
“这……这就完了?”摄像师结结巴巴地问。
“完了。”我拍了拍手上的土,转身准备继续干活。
“大叔,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它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安琪好奇地问,连害怕都忘了。
我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我跟它商量好了。我让它走,它答应了。作为交换,下次你们再进来,它就直接咬,不用客气。”
4
我说完那句话,安琪和她那几个跟班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们大概以为我在开玩笑,但看我的表情又不像。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果然老实了很多。
直播还在继续,但他们只敢在离我菜地很远的地方活动。那个鸭舌帽看我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轻视,变成了敬畏,甚至有点恐惧。
我乐得清静。
地里的活儿很多。除了搭架子,还得给西红柿掐掉多余的侧芽,保证营养供给主干。还得除虫,我不用农药,都是自己配的辣椒水、烟叶水,虽然麻烦,但吃着放心。
这天下午,我正在地里忙活。土豆在田埂上趴着打盹。
那伙人又凑了过来。
这次,他们手里没拿直播设备。鸭舌帽陪着笑脸,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