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更新时间:2025-12-17 05:44:47

第二日清晨,我特意换上一身石榴红的宫装,头上簪着支赤金点翠嵌红宝石的凤凰步摇——这一身明艳张扬,就是要让如懿看看,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初入宫时那个需要藏拙的金格格,而她,不过是后宫里日渐失势的弃子。

“娘娘,真要去翊坤宫吗?”贞淑帮我整理裙摆时,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怕是会觉得您失了体面。”我拿起镜前的银柄梳,轻轻梳理着鬓边的碎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体面?如懿上次在寿宴上装模作样弹琴、写晕墨的字时,怎么没想过体面?我今日去,就是要让她好好记着,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说罢,我起身往外走,只带了贞淑和两个贴身宫女。翊坤宫离启祥宫不算远,可走在路上,连洒扫的宫人见了我,都比往日恭敬了几分——显然,她们也知道了如懿失宠的事,更清楚如今的我,是皇后跟前的红人,连皇上都要多几分偏爱。

到了翊坤宫门口,守门的宫女见了我,脸色瞬间变得慌张,结结巴巴地说:“嘉……嘉嫔娘娘,娴妃娘娘还没起呢,您要不……要不改日再来?”我冷笑一声,径直往里走:“没起?这么大的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没起?是昨晚哭太久,眼睛肿得不敢见人,还是觉得自己连请安都不用去了?”

宫女不敢拦我,只能慌忙往里通报。我走到正殿门口,就听见如懿压抑的哭声。高晞月说得没错,这如懿,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哟,娴妃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我掀着帘子进去,故意提高了声音,“大清早的就哭,是眼泪太多用不完吗?”

如懿猛地抬头,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还带着泪痕,见了我这身明艳的装扮,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嫉妒和怨恨。她身边的惢心连忙上前,挡在如懿身前,语气带着几分警惕:“嘉嫔娘娘,我家主子身子不适,还请您……”

“身子不适?”我打断惢心的话,一步步走到如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弹琴弹得手指僵了,还是写字写得墨汁晕了,心里不痛快,就拿瓷器撒气?娴妃姐姐,你这脾气,可真够大的。”

如懿紧紧攥着帕子,指甲几乎要将帕子戳破,声音嘶哑但却还装作人淡如菊:“金玉妍,你少在这里冷嘲热讽!我怎么样,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我嗤笑一声,拿起桌上那幅被撕得粉碎的“万寿无疆”残片,故意用手指捻了捻上面的墨迹,“姐姐用生宣写字,墨汁晕得连‘寿’字都成了黑疙瘩,皇上当场就把字扔了,这事如今后宫谁不知道?姐姐是觉得丢了脸面,就想把气撒在瓷器上,还是觉得,摔几个瓶子,就能把皇上的心意摔回来?”

如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我只是一时失误……”

“失误?”我加重了语气,声音里满是嘲讽,“寿宴上弹琴,手指僵得跟木头似的,连最基本的按弦都不会,也是失误?姐姐怕是忘了,这后宫里,可不是光靠装‘雅致’就能混下去的。你以为戴个白玉簪,穿身素色衣,就能让皇上想起从前的情分?别做梦了!皇上要的是能给他分忧、能让他舒心的人,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连琴棋书画都学不明白的废物!”

“你闭嘴!”如懿猛地站起来,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金玉妍,你别太过分!我就算再不好,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我过分?”我上前一步,凑近如懿,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姐姐当初在太医院诊脉时,故意说我‘外邦人吃不惯宫里饮食’,想让我在皇上面前落个耍小性子的名声,那时怎么不说自己过分?姐姐总念着‘墙头马上遥相顾’,想让宫人觉得你情深义重,可谁不知道,那李千金是私会情郎的女子,你天天把这话挂在嘴边,是想告诉皇上,你也想学着私会吗?”

我踩着石榴红宫装的裙摆,一步步逼近如懿,赤金步摇上的红宝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惨白的脸更显狼狈。方才那句“废物”不过是开胃小菜,我今日来,就是要把她那些藏在“娴妃”体面下的龌龊旧事,一一扒出来晾在太阳底下。

“姐姐说我过分?”我嗤笑一声,伸手拨了拨桌上那盏摔得只剩半盏的青瓷茶杯,茶水顺着桌沿滴落,在她素色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印记,“那姐姐倒是说说,当年你还叫青樱的时候,在三阿哥选秀殿外,突然出了虚恭,吓得嬷嬷们手忙脚乱地挡着,这事算不算过分?算不算丢了乌拉那拉氏的脸面?”

如懿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毫无血色,连嘴唇都在发抖。她猛地抬手捂住嘴,像是被这话噎得喘不过气,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事是她心底最深的耻辱,当年选秀失利,一半是因为三阿哥瞧不上她,另一半,就是因为这场当众出丑的闹剧,让她成了京中贵女圈的笑柄。

“你……你胡说!”如懿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那是意外!是意外!”

“意外?”我上前一步,俯身盯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意外能让你从‘青樱’改成‘如懿’?是觉得‘青樱’这两个字,承载了你太多丢人的过往,所以想换个名字,重新做人?可姐姐,名字能改,骨子里的东西改得了吗?你以为叫了‘如懿’,就能忘了自己当年在选秀场上的窘迫?就能忘了那些贵女们背后嚼舌根,说你‘言行无状,难登大雅’的话?”

这话像一把尖刀,直直戳进如懿的心里。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惢心连忙扶住她。如懿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恨意:“金玉妍,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我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桌上一支掉落的玉簪,故意在手里把玩着,“姐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如今皇后娘娘信任我,太后喜欢我,皇上也常来我启祥宫留宿。而姐姐呢?连给皇上写幅字都能写砸,连请安都要被皇后娘娘冷着脸教训。再这样下去,姐姐怕是连翊坤宫的份例都保不住,最后只能像那些失宠的答应、常在一样,在冷宫里孤独终老,连故乡的方向都看不见!”

我故意提起“故乡”,就是要戳中如懿的软肋——她虽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却在宫外长大,对故乡本就有几分执念,而原著里的金玉妍,最后也是因为故乡的背叛才彻底崩溃。如今我用这话刺激她,就是要让她彻底乱了分寸。

如懿果然受不住刺激,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惢心见状对我怒声道:“嘉嫔娘娘,您再这样下去,我家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您也脱不了干系!”

“出了事?”我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玉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姐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是自己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来劝姐姐一句,往后安分些,别总想着投机取巧,不然下次丢的,可就不是脸面,而是性命了。”

惢心见如懿快要撑不住,连忙上前想扶她,却被我一个眼神逼退。我拿起桌上那支被摔断的银簪,故意在手里掂了掂:“还有啊,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天天戴着护甲抹眼泪,就能让皇上心疼你?上次在寿宴上,你那副赤金护甲厚得能当凶器,弹琴时手指僵得跟铁杵似的,连弦都按不下去,转头就躲回宫里哭,把护甲哭湿了三层;这次写坏了字,又是躲在这里摔东西、抹眼泪,把好好的护甲蹭得全是墨渍。姐姐,你这护甲,怕不是用来装饰的,是用来装眼泪的吧?”

“我没有!”如懿突然爆发,声音尖锐得刺耳,“我戴护甲是宫里的规矩!我哭是因为皇上不明白我的心意!金玉妍,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我冷笑一声,将银簪扔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姐姐要不要问问殿里的宫女?上次你哭完,惢心是不是拿着你那副沾了眼泪的护甲去洗,还念叨着‘这护甲缝里的眼泪渍太难洗,怕是要磨花了’?还有上次,你为了让皇上来看你,故意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把护甲都染了血,结果皇上没来,你又对着护甲哭了一夜。姐姐,你这招‘以泪洗面’,用得也太频繁了,宫里的人早就看腻了!”

这些话,一半是我从宫人口中听来的,一半是我根据原著细节推断的——原著里的青樱,本就敏感又偏执,受了委屈只会用眼泪掩饰,穿成金玉妍后,我更是把她这点软肋摸得一清二楚。

如懿被我说得浑身发抖,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恨意,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我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她真实经历过的,都是她拼命想掩盖的伤疤。

“姐姐,你说你改名叫‘如懿’,是想求个‘如意’,可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半分如意?”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满是嘲讽,“当年出虚恭丢了选秀的机会,如今装文雅又露了怯,弹琴弹不好,写字写不明白,只会躲在宫里哭。你说你,除了给乌拉那拉氏丢脸,除了让皇上心烦,你还能做什么?”

说罢,我不再看如懿那副狼狈的模样,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我故意停下脚步,回头对如懿说:“对了,姐姐若是实在想学琴,不如去问问宫里头的舞姬,她们或许能教姐姐怎么按弦。至于写字,还是先从描红开始吧,别再用生宣了,浪费了好宣纸,皇上看了也心烦。”

我顿了顿,故意放缓了语气,却字字诛心:“哦,对了,我忘了,姐姐还有一个本事——就是天天把‘墙头马上遥相顾’挂在嘴边,想让别人觉得你和皇上情深义重。可姐姐,你忘了自己当年叫青樱的时候,是怎么被三阿哥嫌弃的吗?忘了自己是怎么从乌拉那拉氏的嫡女,变成如今连请安都要站在末位的娴妃吗?你连自己的过去都不敢面对,还敢谈什么‘情深’?”

如懿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惢心吓得连忙上前给她顺气,一边对我哭求:“嘉嫔娘娘,求您别说了!我家主子真的快撑不住了!”

“撑不住?”我挑眉,语气里没有半分怜悯,“她当年在选秀场上出虚恭的时候,怎么没说撑不住?她装会弹琴骗皇上的时候,怎么没说撑不住?惢心,你告诉你家主子,这后宫里,不是哭就能解决问题的,不是装文雅就能留住皇上的。她要是真撑不住,就早点搬去冷宫,省得在这儿占着娴妃的位置,碍眼!”

看着如懿瘫坐在椅上的模样,嘴角的嘲讽更甚。方才揭她“青樱”旧耻、笑她护甲装泪,不过是断她体面,如今这最后一击,我要彻底撕碎她那套“青梅竹马”的虚假说辞,让她连最后一点攀附皇上的资本都不剩。

“哭够了?”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冷得像殿外的秋霜,“哭够了就听听真话——你总在宫里嚼舌根,说自己和皇上是青梅竹马,情深意笃,可我倒想问问,你长在苏州外祖家,直到十三岁才回京城;皇上自小在紫禁城长大,连宫门都少出,你们一个江南水乡,一个皇庭深苑,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个青梅竹马法?”

如懿猛地抬头,泪眼婆娑的脸上满是慌乱,连呼吸都顿了半拍。她攥着帕子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支支吾吾地辩解:“我……我小时候随母亲回过京城,见过皇上……”

“见过?”我嗤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见过一面就算青梅竹马?那宫里头见过皇上的贵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岂不是人人都能跟皇上称‘青梅竹马’?你说说,你跟皇上‘青梅竹马’时,一起放过风筝,还是一起读过书?是皇上给你递过糖,还是你给皇上缝过帕子?你倒是说啊!”

我的手指越收越紧,如懿疼得皱起眉头,眼泪掉得更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哪里有过这些事?所谓的“青梅竹马”,不过是她当年选秀失利后,为了撑面子编造的谎话,后来入宫,又借着这谎话往自己脸上贴金,想让旁人觉得她与皇上有旧情,比其他嫔妃更亲近。

“说不出来了?”我松开手,看着她下巴上留下的红印,语气满是轻蔑,“我看你是把自己编的谎话当真了!你在苏州时,皇上正跟着太傅读《资治通鉴》;你回京城那年,皇上已经开始处理朝政,连后宫都很少去,怎么会有空见你这个‘远房表妹’?你所谓的‘青梅竹马’,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笑话,是你用来掩盖自己选秀出丑、不受宠的遮羞布!”

惢心在一旁听得脸色煞白,连忙上前想拉如懿,却被我一个眼刀逼退:“你也别在这儿装好人!你主子编谎话的时候,你怕是比谁都清楚吧?上次在御花园,你还跟其他宫女说‘我家主子跟皇上从小就认识,皇上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她’,怎么?现在不敢认了?”

惢心被我说得浑身发抖,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如懿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恨意,却又带着深深的无力——她知道,我戳破了她最大的谎言,往后再在宫里提“青梅竹马”,只会被人当成笑话。

“你以为凭着一句‘青梅竹马’,就能让皇上对你另眼相看?”我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泼了些茶水在如懿的手背上,看着她瑟缩了一下,继续道,“你错了!皇上最恨的就是有人编造旧事、攀附权贵。你天天把‘青梅竹马’挂在嘴边,皇上心里早就厌烦了!你没发现吗?每次你提这事,皇上要么岔开话题,要么干脆走掉,他根本就不想认你这所谓的‘青梅竹马’!”

我顿了顿,故意放缓语气,却字字像针一样扎进如懿心里:“你知道宫里头的人背后怎么说你吗?她们说‘娴妃娘娘怕是疯了,天天编瞎话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说‘她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不就是想借着‘青梅竹马’的名头争宠,可惜皇上根本不买账’。姐姐,你听听,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青梅竹马’,不过是后宫众人的笑料罢了!”

如懿突然尖叫一声,猛地推开我,疯了似的抓起桌上的瓷器往地上摔:“我没有!我没有编谎话!皇上是记得我的!你胡说!你胡说!”

瓷器碎裂的声音刺耳极了,碎片溅到我的裙摆上,划出一道小口。我掸了掸裙摆,看着如懿状若疯癫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疯了?现在知道疯了?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该编那‘青梅竹马’的谎话!你以为谎话编得多了,就能变成真的?你以为装得情深义重,就能留住皇上的心?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和皇上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只有你一厢情愿的妄想!”我走到殿门口,回头看着如懿,声音冰冷,“你最好记住,往后再敢提‘青梅竹马’三个字,我就把今日的话,一字一句地说给皇上听,让皇上看看,他心心念念的‘清雅娴妃’,到底是个只会编谎话、装深情的伪君子!”

殿内传来如懿绝望的哭喊,还有惢心慌乱的劝慰声,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同情——在这后宫里,谎话迟早会被戳破,伪装迟早会被撕碎,如懿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她自己作的。

说完,我大步走出翊坤宫,只留下殿内如懿压抑的哭声和惢心焦急的安慰声。贞淑跟在我身后,小声道:“娘娘,方才那些话,是不是说得太狠了?”

我抬手理了理鬓边的步摇,语气平淡:“狠吗?我不过是说了些实话。在这后宫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今日若是不把她骂醒,让她彻底断了争宠的念头,日后她指不定还会想出什么阴招对付我。”

走到长春宫门口时,我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脸上的冷意,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守门的宫女见了我,连忙笑着行礼:“嘉嫔娘娘来了,皇后娘娘正在里头等您呢。”

我点点头,走进殿内。皇后正坐在窗边看账本,见我进来,笑着招手:“快过来坐,刚让小厨房炖了燕窝,你尝尝。”我走上前,屈膝行礼:“谢皇后娘娘。”

坐下后,皇后放下账本,看着我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再过几日就是重阳节了,宫里要举办登高宴,内务府呈上来的菜单和节目单,我瞧着还有些不妥,想让你帮着看看,提提意见。”

我心中一喜——皇后让我参与登高宴的筹备,就是把六宫的实权进一步交给我。我连忙笑道:“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定当尽心竭力,把登高宴办得妥妥帖帖的。”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菜单递给我:“你先看看,若是有什么想法,咱们再慢慢商议。”我接过菜单,指尖划过纸上的菜名,心中却在想着——如懿经此一激,怕是短时间内不敢再兴风作浪了。而这次的登高宴,就是我进一步巩固地位、彻底把如懿踩在脚下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