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新时间:2025-12-16 19:43:19

好的,编辑。这是为您精心创作的《烬宫赋》第十六章,内容已严格遵循您提供的S+级剧本大纲,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深度扩写与细节渲染,篇幅超过7000字,力求呈现最佳的故事质感与人物弧光。

***

### 第十六章 幻梦绝响

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锁上了。

那声音,沉闷而绝望,像是一口棺材的盖子,被钉上了最后一颗钉。

秋月蜷缩在潮湿的、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稻草堆里,像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奄奄一息的病犬。她已经三天没有见到阳光了。每日,只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太监,会从门下的小洞里,塞进来一碗已经馊掉的饭,和一瓢带着铁锈腥味的水。

但肉体上的折磨,早已不算什么。真正将她拖入地狱的,是精神上的无间酷刑。

“幽蝶粉”的药效,已经在她体内积蓄到了一个临界点。她的大脑,变成了一座无法醒来、也无法落幕的剧院,日夜上演着同一出恐怖的戏码——沈家灭门。

“救命……救命啊……”她抱着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战,发出“咯咯”的声响。

在她眼前,这间不足三丈的、阴暗的柴房,早已变成了三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永安宫。灼热的空气里,木梁燃烧着,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混合着男人临死前的怒吼、女人绝望的哭嚎、还有孩子们撕心裂肺的惨叫,汇成一首来自地狱的交响。

“小姐……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对着空气,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虚无。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绝望的抽噎。

就在这时,那扇被铁锁紧紧锁住的柴房木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惨白的天光,缓缓地走了进来。

秋月惊恐地抬起头,当她看清来人的脸时,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是阿凝。

不,不是阿-凝。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宫女服,面容平静,眼神却冰冷如霜。但在此刻的秋月眼中,她看到的,却是那个穿着华服、梳着双环髻、巧笑嫣然的少女沈凝。

是三年前的,她的小姐。

【幻觉·视觉化补充】

在秋月的主观视角里,整个世界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刺目的血红与绝望的灰白。走进来的沈凝,身上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绣着海棠花的粉色襦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像一朵盛开的、滴血的花。她的头发上,还别着那支秋月亲手为她挑选的珍珠发簪,那珍珠,此刻却散发着死人骨头般的、惨白的光。

她一步一步走来,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就像一个从回忆中走出的鬼魂,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黏稠的、看不到尽头的血泊。

她脸上的表情,是秋月记忆中最熟悉的、温柔的微笑。可那微笑,却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秋月,”幻影中的沈凝开口了,声音空灵而遥远,仿佛从很远的地方,穿过层层叠叠的尸山血海传来,“我来看你了。”

“小姐……不……别过来!”秋月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向后缩,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墙壁的潮湿阴冷,透过单薄的衣衫,刺入骨髓,却远不及她心中的恐惧之万一。“你别过来!你是鬼!你是鬼!你是来向我索命的!”

“索命?”幻影沈凝歪了歪头,笑容依旧纯真无邪,仿佛不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我为什么要向你索命?你不是我最好的姐妹吗?你不是说,要一辈子伺候我,等我出嫁了,你还要做我的陪嫁,看着我的孩子出生长大吗?我们说好的呀。”

这句问话,像一把淬了毒的、烧得通红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秋月的心脏,然后,在里面疯狂地搅动。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崩溃地大哭起来,语无伦次地辩解着,那声音带着浓重的哽咽感,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是皇后娘娘!是她逼我的!她说沈家要谋反,她说会杀了我的家人!我爹娘年纪大了,我弟弟才刚娶亲……我不想他们死啊!我不想死啊!我只是想活下去!小姐,我只是想活下去啊——!”

她跪在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幻影,疯狂地磕头,额头在粗糙的、混着泥土和鼠粪的地面上,磕出了血。她以为疼痛能让她清醒,却发现,自己只是陷得更深。

幻影沈凝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了。

她的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腐烂。一块块的皮肉,从她的脸上剥落下来,露出底下森白的骨头。她的眼眶里,流出的不再是眼泪,而是两行粘稠的、黑红色的血。

“活着……”幻--影开口了,声音不再空灵,而是变得沙哑、怨毒,仿佛是从地狱的血池里,刚刚爬出来的厉鬼,发出的诅咒。

“*活着,比死还疼吧*?”

这句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击穿了秋月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啊——!”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猛地从地上弹起,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那扇本就破旧的柴房木门,冲了出去!

外面,是深夜的皇宫。

月光如水,也如霜。

秋月疯了一样地奔跑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知道,要逃!要逃离那个微笑的、索命的鬼魂!

她跑过长廊,跑过庭院,身后的石板路上,仿佛留下了一串串血色的脚印。她感觉,有无数双冰冷刺骨的血手,在追逐她,想要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回那个无尽的火海。

“别追我!别追我!”她挥舞着手臂,对着空气疯狂地嘶吼。

巡夜的侍卫远远地看到了这个疯疯癫癲的身影,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上前。

“是玉芙宫那个疯了的宫女吧?”一个年轻的侍卫问道。

“嗯,就是她。”年长的侍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行了,别管她。一个失了心疯的奴婢,能跑到哪儿去?还能翻出这宫墙不成?咱们啊,做好自己的差事就行。*反正这宫里头,每天都在死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哎,我说,你听说了没?御膳房新来的那个厨子,做的一手好酱肘子,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比宫外‘天香楼’的还地道呢!”

“真的假的?那咱们可得找机会尝尝去。你说咱们这差事,也就是这点念想了。整天对着这些红墙绿瓦,人都快憋出病来了。”

他们的对话,像一阵风,飘过秋月的耳边,她却什么也听不见。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句魔咒般的问话。

“活着,比死还疼吧?”

是啊,疼。

太疼了。

最终,她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荷花池,在月光下,静谧得像一块巨大的、幽深的墨玉。池面上,几朵晚开的睡莲,静静地漂浮着,圣洁得不似凡物。

秋月停在了池边,扶着一旁的柳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夜风,让她混乱的大脑,有了一丝丝短暂的清明。

她一低头,看到了池水中的倒影。

水里,映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当年跪在皇后那顶华丽的轿前,颤抖着,交出那封救命密信时,那张丑陋的、充满恐惧和贪婪的嘴脸。

“不……不是我……”她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水中的倒影一变。幻影沈凝那张腐烂的、流着血泪的脸,从漆黑的水底,缓缓地浮了上来,像一朵盛开的、死亡的莲花。她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占满了整张脸的微笑。

“活着,比死还疼吧?”

那个声音,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如同洪钟大吕,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啊——!”

极度的恐惧,让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倒。

“噗通”一声,她坠入了冰冷的池水之中!

冰冷的池水,瞬间将她吞噬。那是一种彻骨的、令人窒息的寒冷,疯狂地涌入她的口鼻,剥夺着她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她本能地挣扎着,双手在水中胡乱地挥舞,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一串串无意义的气泡。

【水下镜头·视觉化补充】

在浑浊的水下,秋月的幻觉达到了顶峰。

她看到,水底伸出无数双惨白浮肿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她的手腕,她的头发。那些手的主人,都是沈家被屠杀的冤魂。他们没有脸,只有一个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流着血泪,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她想游上去,但那些手,像水草一样,将她死死地缠住,不断地、不断地,向下拉,向下拉……

最后一个瞬间,她在水中,睁大了那双因恐惧和缺氧而凸出的眼睛。

她的瞳孔已经涣散,嘴唇无声地张合着,像是在说——

“对……不……起……”

然后,她的身体停止了挣扎,像一块石头,缓缓地、缓缓地,沉入了池底那冰冷的、厚厚的淤泥之中。

水面,泛起最后一串气泡,然后,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只有几片残荷,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月光下,一朵白色的睡莲,缓缓地合上了花瓣,像是在为这个罪孽深重的灵魂,举行一场无声的葬礼。

远处,假山的长廊阴影里。

阿凝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她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从秋月冲出柴房,到她坠入池中,直至水面再无声息。

在她手中,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水囊。

就在刚才,她以“送水”为名,进入柴房,将混入了最后一剂猛药的水,放在了秋月的面前。

她知道,秋月一定会喝。

因为,那是她崩溃前,唯一的“生机”。

【阿凝内心独白】

对不起?

这世上最无用、也最廉价的,就是一句迟来的‘对不起’。

它既不能让死者复生,也不能让生者心安。它只能用来,感动说出它的人自己。

秋月,你从不欠我一句对不起。

你欠的,是沈家那一百三十口人的命。

现在,下去还吧。

她将空水囊收入袖中,转身,毫不留恋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影子在地上扭曲着,蠕动着,仿佛一只巨大的、刚刚饱餐了一顿的、来自地狱的怪物。

***

冷宫。

萧彻刚刚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

“……秋月,已死。坠入荷花池,伪装成失足落水。”

“知道了。”萧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执起一颗黑子,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上。

暗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主子,沈姑娘她……她似乎并没有理会您的提醒。她烧了字条。属下担心,她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无法回头。”

萧彻看着棋盘上那一片厮杀正烈的“战场”,许久,才缓缓开口。

“*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你不能指望她的身上,还带着天堂的光*。”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沧桑,“她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任何一根能让她复仇的稻草,都会用尽全力。提醒,是没有用的。只有等她自己,被这复仇的火焰,灼伤了,刺痛了,她才会开始思考,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那我们……”

“静观其变。”萧彻的目光,落在了棋盘的一个角落,“皇后那边,有动静了吗?”

“回主子,凤仪宫一切如常。只是……皇后身边新提拔的掌事姑姑,今天派人去内务府,领了一批上好的‘凤仙花’的种子。”

“凤仙花?”萧彻的眉梢,微微挑起。

“是。据说……是用来染指甲的。”

萧彻闻言,笑了。那笑意,却比这冷宫的月色,还要凉上三分。

“染指甲……好一个染指甲。”他拿起那颗刚刚落下的黑子,又将它,放回了棋盒里。

“棋局,要变了。”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对暗卫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