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我疯了吗？
或许吧。
被傅星野那个混蛋逼疯了。
但我脑子很清醒。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在赌。
赌傅云霆这个人，把傅家的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赌他不会让傅家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也赌他对我，或者说对我此刻的胆量，有那么一丝丝的兴趣。
傅家父母已经完全懵了，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爸妈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我妈甚至想冲上来拉我。
但所有人都被傅云霆的气场镇住了，没人敢动。
傅云霆的视线从我脸上，缓缓移到那只小小的戒指盒上。
然后，又回到我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甚至还朝他扬了扬下巴。
怎么样？
敢不敢接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以为我的豪赌要输掉的时候。
傅云霆，动了。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个戒指盒。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动作优雅又从容。
咔哒一声，他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枚璀璨的钻戒，是我亲自挑选的款式。
原本，它应该戴在我手上，由傅星野为我戴上。
现在，拿着它的人，变成了傅云霆。
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看到我妈捂住了嘴，眼泪掉了下来。
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我分不清。
傅云霆拿出那枚戒指，站起身。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站在我面前，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他执起我的左手。
他的手心很干燥，很温暖，和我冰冷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然后，在全场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将那枚戒指，缓缓地、坚定地，套上了我的无名指。
尺寸，刚刚好。
“如你所愿。”
他低沉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我赢了。
我真的赌赢了。
司仪像是刚从梦里惊醒，结结巴巴地喊道：
“现……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我浑身一僵。
还有这个流程？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傅云霆。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带着一丝玩味。
他好像在说，戏，不是要演全套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低下头。
一个冰凉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却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我的全身。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真心的，假意的，全都混在一起。
但不管怎么样，这场闹剧，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收场了。
婚礼流程在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氛围中走完。
敬酒的时候，傅云霆一直在我身边。
他替我挡掉了大部分的酒，只在我敬长辈的时候，让我抿一小口。
他的手臂，时而虚扶在我的腰间，姿态亲密，却又保持着一丝距离。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全程配合着他演戏。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我结婚了。
但新郎不是傅星野，而是他的大哥，傅云霆。
这算什么？
嫂子文学照进现实？
太他妈刺激了。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我被送进了婚房。
这是为我和傅星野准备的婚房，位于市中心的一处高档公寓。
我坐在柔软的大床上，婚纱的裙摆铺了一地。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
傅云霆走了进来。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带也扯松了，少了几分白天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他径直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然后，他转过身，靠在吧台上，看着我。
“宋知意。”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今天，你胆子很大。”
我扯了扯嘴角，“被逼的。”
“不管是不是被逼的，”他晃了晃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你成功了。”
“成功地把自己，嫁给了我。”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好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走过来，扔在床上。
“看看。”
我拿起来，展开。
最上面是几个醒目的大字：婚前协议。
不，现在应该叫婚后协议了。
我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内容很简单。
我们做一年的协议夫妻。
在这一年里，我需要扮演好傅太太的角色，配合他出席任何必要的场合。
一年后，我们离婚。
作为补偿，傅家会给我一栋别墅，一辆豪车，以及五千万的现金。
并且，傅氏会注资我家的公司，帮助宋氏渡过难关。
条件，非常优厚。
优厚到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傅云霆看着我，语气平淡。
“一年后，傅家会给你满意的补偿。”
“你拿着这些，可以过得很好。你家里的问题，我也会解决。”
他以为，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这些？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当着他的面，将那份价值连城的协议，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片。
纸屑像雪花一样，从我指尖飘落。
傅云霆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我迎着他的目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我们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调，混合着淡淡的酒气。
我仰着头，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不想只结一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