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下来的记忆,对岑雾来说,是破碎、模糊而令人恐惧的片段。豪华的客房,刺眼的灯光,邵伟越来越近的气息和令人不适的触碰…她似乎挣扎了,推拒了,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声音也微弱得如同蚊蚋…酒精像一只罪恶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也模糊了她的意志…

再醒来时,是被窗外透进的微光刺醒的。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酒店陌生的天花板,以及身边熟睡的、打着鼾的邵伟!

“轰!”仿佛一个炸雷在脑海中爆开!岑雾瞬间彻底清醒,巨大的惊恐和铺天盖地的悔恨将她淹没。她猛地坐起身,手忙脚乱地穿好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她像逃命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一路跑到酒店外的街角,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剧烈地呕吐起来,眼泪鼻涕和污物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天光已经大亮,街道上车流渐渐增多。岑雾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巨大的恐惧之后是更深重的茫然和绝望。她不敢回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邝野。她在街上游荡了很久,直到太阳升高,才用冷水狠狠冲了把脸,勉强整理了一下仪容,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像赴刑场一样往家走。

邝野几乎一夜没合眼。从昨晚等到凌晨,电话从无人接听到最后关机,他的心情从担心到焦急,最后变成了恐慌,差点就要去报警了。看到岑雾进门,他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猛地落回去,立刻冲上前:“雾雾!你吓死我了!怎么才回来?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你…”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清了岑雾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红肿,头发凌乱,昨天出门时穿的裙子皱巴巴的,甚至裙摆还有一处不明显的污渍。

“我…我喝多了…”岑雾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沙哑干涩,“后来…后来实在撑不住,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睡了一会儿,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对不起,老公,让你担心了。”她艰难地编织着谎言,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邝野看着她这副样子,心疼压过了疑虑,赶紧把她搂进怀里:“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吓死我了你知道么!快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我给你煮点醒酒汤。”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里全是后怕和疼爱。

岑雾靠在他温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他关切的话语,负罪感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她猛地推开邝野,冲进了浴室,打开花洒,让水流冲刷着身体和脸上的泪水,无声地痛哭起来。

从这一天起,岑雾的心里就被凿开了一个巨大的、无法填补的黑洞。她揣着这个肮脏的秘密,在邝野面前扮演着若无其事,内心却备受煎熬。她变得沉默寡言,有时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有时又会对邝野异常得好,仿佛想通过这种补偿来减轻自己的罪孽感。尤其是在夫妻亲密时,她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抗拒和僵硬。

邝野敏锐地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以为是工作压力太大,或是那次醉酒伤了身体,于是变得更加体贴入微,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晚上给她按摩放松,周末计划短途旅行想让她开心。他甚至开始偷偷查阅“女性心理”、“如何缓解伴侣压力”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