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似乎正要出门,被她这么一撞,停下脚步,微微挑眉低头。他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庞离得极近,唇角勾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眸光流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仔细打量着怀中这面红耳赤、惊慌失措的“小公子”。
“哪来的小猫儿,投怀送抱这般急切?”他嗓音带着微醺的慵懒,气息几乎拂过霍舒雅滚烫的耳尖。
霍舒雅只觉得全身血液轰的一下全涌上了头顶,脸热得快要冒烟,心脏擂鼓般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猛地一把推开他(或许根本没推动),结结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只受了极大惊吓的兔子,转身跌跌撞撞地拨开人群,狼狈不堪地逃出了那令人窒息的温柔乡。
直到冲到大街上,冰冷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她才扶着墙壁大口喘息,脸上的热度渐渐褪去,只是那颗心,依旧跳得失了章法。
(8)
江齐正挑眉看着那“小公子”像受惊的兔子般仓皇逃远的背影,觉得颇有趣味。脚下却忽然踢到一物,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懒洋洋地低头,用描金扇尖拨弄了一下,只见一枚半个巴掌大的玄色令牌躺在地上,触手温润,竟是上好的墨玉所制,边缘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中间一个笔力遒劲的“霍”字赫然在目。
“呦?”江齐弯腰拾起,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质,眼中玩味之意更浓,“这是什么东西?跑得连家当都落下了。”
旁边眼尖的鸨母扭着腰肢凑过来一看,立刻用团扇掩着嘴笑道:“哎哟我的二少爷!您这可真是捡到宝了!这可不是寻常物件,这是霍家嫡系子弟才有的身份令牌——霍家令!见令如见霍家主事人呢,在不少铺子里都能支取银钱、调用人手。方才那位慌张的小公子……莫非是霍家的小少爷?”
“霍家令?”江齐捏着那枚令牌,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玉牌反射着阁内璀璨的灯火,映亮他眼底一抹兴味盎然的光。他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掺杂了纨绔子弟的猎奇心和商贾之家天生的算计。
“霍家……”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随即扬眉一笑,风流尽显,“有意思。看来今天,小爷我得去霍府串个门,做个拾金不昧的‘好人’喽。”
说罢,他将那霍家令随手揣入怀中,也懒得再理会身后的软红温柔乡,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步履轻快地朝着霍府的方向踱去。
(9)
霍舒雅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软红阁那旖旎的香气和喧闹的人声彻底被甩在身后,脸上的滚烫才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口干舌燥。
她几乎是冲进了最近的一家清雅茶馆,一屁股坐在临门的空位上,气息未定便扬声喊道:“小二,快拿壶凉茶来!”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她接过小二匆忙递上的粗瓷茶碗,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仰头便灌了几大口微凉的茶水,试图压下喉咙里的燥热和那颗依旧怦怦乱跳的心。
正当她放下茶碗,稍稍缓过气时,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斜前方不远处的一张茶桌上,她的丫鬟芝芝正垂手站着,眼神却不受控制地、亮晶晶地飘向同桌那位气场冷峻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