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粑粑！”
裴书臣下意识地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那个扑进怀里的小家伙。
软乎乎的，带着淡淡的奶香味，像只小炮弹似的，撞得他心口一麻。
他低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裴允南仰着小脸，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
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粑粑，你终于回来啦！南南好想你哦！”
这张脸……
裴书臣的呼吸猛地一滞。
神态，甚至连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疑虑、愤怒、猜测，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孩子……是他的。
可……他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他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未与哪个女子有过逾矩之举，更别说……生儿育女。
这简直比演习中遭遇突袭还要让人措手不及。
“粑粑，你怎么不理南南？”
裴允南见他半天没反应，小嘴一瘪，委屈的情绪彻底爆发。
他小手捶打着裴书臣的胸膛，带着哭腔控诉：
“在火车站的时候，南南喊泥，泥就站着不动！没理我理窝，现在肥家，泥还系不理南南。呜呜……南南再也不给粑粑次糖了！”
小人越说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他一边哭，一边偷偷抬眼看裴书臣的反应。
那委屈又倔强的小模样，像极了受了委屈却不肯低头的小兽。
他见裴书臣还不来安慰他，没忍住再次跟他哭诉：“南南好想粑粑的，粑粑是不是不喜欢南南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裴书臣就是不喜欢他了，不然怎么还不哄他。
“哇”的一声，裴允南彻底绷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那声音洪亮得能把房梁震下来。
林书漫听到裴允南哭声，以为是他在院子里摔倒了，急匆匆地跑出来。
“南南不哭，妈妈在呢，是不是摔疼了？让妈妈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南南的背，动作温柔又自然，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而裴书臣在看清林书漫的那一刻，呼吸也微微一滞，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见过不少女子，部队文工团的姑娘个个明艳动人，大院里的千金小姐也各有风姿。
可从未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个女子这样。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他觉得心头莫名一动。
这……这就是爷爷说的林书漫？
她穿得极简单：一件蓝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纤细，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
下身是一条深色呢子裙，长度及踝，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笔直的长腿。
脚上一双黑色皮鞋，干净利落。
可就是这样平常的穿搭，在她身上却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温婉，又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
是他的……妻子？
裴书臣的脑子里又开始乱了。
这样的女子，分明是他偏爱的模样，可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她带着孩子来找爷爷，却不直接去找他？
难道在她心里，自己竟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无数个疑问翻涌上来，他看着她，竟一时忘了言语。
“呜呜……麻麻……”南南委屈地扑进她怀里，小手指着裴书臣，“粑粑不理我……他还瞪我……”
裴书臣：“？？？”
他什么时候瞪过这小家伙了？
林书漫顺着南南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呼吸也微微一滞。
眼前的男人很高，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宽腰窄，身姿如松。
五官轮廓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硬朗和凌厉。
只是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里面翻涌着惊讶、疑惑，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探究。
这就是裴书臣？
南南的爸爸？她未来的丈夫？
林书漫抱着裴允南的手臂紧了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你好，我是林书漫。”
裴书臣这才回过神，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对着她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裴书臣。”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院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南南还在抽抽噎噎地哭着。
裴力阳听见外面没了对话声，恨铁不成钢的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一看到裴书臣，眼睛立刻瞪了起来，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回来？看看你把孩子哭的！”
“爷爷。”裴书臣喊了一声，语气有些复杂。
“别叫我爷爷！”裴力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走到林书漫身边。
看着她怀里的南南，心疼得不行：“好孩子，不哭了啊，太爷爷给你做主，让你爸爸给你道歉！”
南南抽泣着，把小脸埋在林书漫怀里，不说话。
裴书臣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向林书漫，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林同志，我们……以前认识？”
林书漫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说来话长。”
这老头压根就不相信他们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主人公在这再说一遍他估计会直接动手的吧？
裴力阳在一旁听了，立刻瞪了裴书臣一眼：
“你还好意思问？书漫，别理他！这混小子肯定是把你忘了！”
“爷爷，我真的不记得……”裴书臣试图解释。
“不记得也得记得！”裴力阳打断他，指着南南。
“你自己看看！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还想抵赖？我看你就是不想负责！”
裴书臣看着南南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又看了看林书漫那张让他莫名心动的脸，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书漫抢先开了口。
“裴老先生，您别生气，”
林书漫抱着南南，看向裴书臣，语气平静。
“裴同志，我知道这很突然，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
“但南南……确实是你的孩子。至于我们之间的事，等南南情绪稳定了，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裴书臣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太过真诚。
或许是因为南南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又或许……是因为他心底那份莫名的悸动。
不管怎样，这件事绝不会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好了，先进屋吧，外面风大。”
裴力阳见状，脸色稍缓，招呼着众人进屋。
林书漫抱着南南，率先往里走。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裴书臣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她怀里还在抽噎的南南，眉头紧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