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头部那对暗淡的光学镜，扫过死寂的观众席，扫过贵宾台上那些失态的大人物。
“现在，”他问，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每一个角落，“谁还想试试？”
死寂。
比之前更沉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巨大的竞技场。
巨神兵。
那三个字是刻在人类星际扩张史碑上的神话，是能源核心近乎无限、武装到概念、能单人匹马力抗星际舰队的终极兵器。
它们存在于教科书和模糊的战场记录片里，伴随着“传奇”、“英雄”以及“巨大代价”等词汇。
最近的一台巨神兵确认活跃记录，还是在五十年前那场惨烈的外域驱逐战，随后便与它的驾驶者一同消失在茫茫星海。
现在，学院广播用最高警报级别，将这个词狠狠砸在了所有人头上，而指向的，竟是场中那台刚刚完成了一次荒谬秒杀的、锈迹斑斑的“铁砧”？
荒谬感甚至冲淡了恐惧。
贵宾席上，老将军凯恩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合金栏杆里，他胸膛剧烈起伏，旁边能听到他牙关紧咬的咯咯声。
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脸色惨白的院长，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立刻！中止所有比赛！封锁现场！最高权限指令，快！”
院长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操作起个人终端。
下方，裁判像是才找回自己的魂，结结巴巴地通过内部频道试图确认：
“控、控制塔？是不是传感系统干扰？重复确认信号源……”
“确认！确认十七次了！源信号就是那台训练机甲！能量读数还在攀升！老天，它内部是什么东西？！”
塔台的声音同样充满了崩溃和难以置信。
“猎刃”驾驶舱被紧急撬开，医疗机器人簇拥着将面色死灰、眼神涣散的李浩拖出来。
他身体没受太大伤害，但精神显然受到了毁灭性打击，嘴里反复念叨着：
“不可能……它动了……它怎么会动……”
没有人再关注他。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全都死死钉在“铁砧”身上。
那斑驳的锈迹，那裹着尘布的残破部位，此刻在众人眼中，不再是破败，而是一种令人心寒的、蛰伏的狰狞。
林风感受着驾驶舱内澎湃流转的幽蓝数据流，“渊”那平静无波的声音正在汇报：
“外部能量感应激增，触发学院三级防御警报。
建议：维持当前输出水平，威慑大于实战。敌方单位‘猎刃’已丧失战斗力。周围存在十七个高优先级威胁观察点，已标记。”
他目光扫过光屏上被标注出的贵宾席和几个隐藏的防御炮台位置。
“做得很好，渊。”
林风低语，手指轻轻拂过一根输入杆，那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抚过老友的脊背。
观众的哗然开始转向，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的质疑、激动的争辩，以及无法抑制的、对传奇的狂热。
“刑天！是联邦丢失的那台传奇机甲刑天？！”
“它的驾驶者不是与它一同殉爆了吗？”
“如果那是真的……老天，我们刚刚在嘲笑一台巨神兵？”
“林风……他怎么得到的？他怎么可能驾驭？！”
声浪一波高过一浪，却无人再敢投以鄙夷。好奇、恐惧、贪婪、敬畏，无数复杂的情绪在数万人之间交织碰撞。
